入冬了,天氣由原本的清涼逐漸的轉為寒冷,最近下了一場雪,只是還未等落地就融化了。

洪澤認為是時候開展個體戶兒的準備工作了。

“爸,您抽出功夫去工商局問一下,註冊個體戶需要什麼手續?”洪澤找到父親說道。

“個體戶,什麼個體戶?”父親有些遲疑的問道。

“爸,我們積壓了幾千立的木材,如果不辦個營業執照的話,總是偷偷摸摸的賣,不是辦法。而且偷摸的賣也賣不上價格。”洪澤說道。

“也對,但是我還在上班,辦個體戶也辦不下來呀。”父親還是不太理解。

“爸,你信我不?”

我靠,又來了。

每次聽到這幾個字,洪文斌知道100%的要有大事發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他這個兒子一說出這樣的話來,肯定就會讓侯文斌陷入兩難之中。

洪文彬眯著眼睛道:“你小子又憋著什麼壞?兒子,你每次說這樣的話,都把你爸的心臟都要弄爆炸了。”

洪澤並沒有言語。

“兒子,你告訴我吧,你有什麼想法,又有什麼大事兒要讓我去辦。我可告訴你,咱家現在可沒有錢了。”看到兒子那毫不在乎的樣子,洪文斌無奈道。

“爸,這次的事可能會讓你很難選擇,但您一定要聽兒子的,必須選擇。兒子不會害您,只會讓您越來越好。”洪澤眯著眼說道。

洪文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心裡更沒底了。

“嗯,你說吧。”

“爸,您這兩天去廠裡把工作辭掉。”洪澤鄭重的說道。

咔嚓一聲。洪文斌的腦子就像被雷劈了一樣。他絲毫不敢相信,不敢相信這竟是洪澤的主意。

“胡鬧,胡鬧,純屬瞎胡鬧,兒子,這次你過分啊。”洪文斌氣急敗壞的說道。

“爸,我沒胡鬧,我是認真的跟您說。”洪澤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你沒胡鬧?你讓我丟掉工作?兒子,你知不知道咱們兵工廠是什麼級別的?都不歸地方管,由國家的武器部直接管轄,比市裡任何一個單位級別都要高。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進入我們廠爭得頭破血流啊。更何況你爸爸我現在是咱們廠子的骨幹技工,不用幹活,每天很輕鬆,而且工資都是在一線水平,你知不知道你老爸這份工作有多少人是羨慕都羨慕不來的。怎麼可能扔啊?”洪文斌氣急敗壞的說道。

“爸,您信我不?”洪澤顯得很淡定。

我靠,又來,洪文斌簡直要崩潰了。

“停!你可別再說信不信的了,這件事兒不可能。”洪文斌怒不可遏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這可是鐵飯碗哪?有了這個工作,一輩子就能吃喝不愁了,養活一家子人沒有問題。”

鐵飯碗?屁的鐵飯碗,作為過來人的洪澤知道。這個所謂的鐵飯碗堅持不了多久,一旦改革開放之後,由於體制的落後,生產力、生產關念、裝置更替和轉型水平完全達不到標準,自打1992年以後,多次面臨訂單危機,導致連工人的工資都開不出來,最後連十年都沒堅持到就破產解體了,到那個時候就是被迫下崗了,洪澤的這個決定也只是將下崗這件事提前幾年。但這話說出來,沒人會相信。所以,得換個說法。

“爸,今年年底全國都推廣開剛開放政策,這您是知道的。到時,老百姓面臨的將是如何做一件賺錢的事,而不是如何去工作。可以這麼說,一旦個體戶放開了,老百姓都接受了之後,所有現在沒有工作的人都會去搞個體或承包。沒有工作的人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去琢磨如何能賺更多的錢,不會甘心每天掙幾塊錢。國家為了貫徹改革開放的方針,肯定會出臺一系列措施保護百姓民生的具體方案,同時也會幫助老百姓放手去博,提供大量的便利條件讓個體從商的人去爭取,爸,單位再好,一天也只有幾塊錢,而從商以後就不一樣,簡單來說,你投入一千塊錢做生意,國家會讓你只掙幾塊錢嗎,如果投入大收入小,誰還去做生意,只要人勤快,肯學肯幹,就不會有賠錢的買賣,國家也表明,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就是要帶動所有人積極的創業,如果創業帶來的經濟收入都不如上班的,爸,您想想,誰還會去創業,誰還會去經商,如果連做買賣的人都沒有了,那國家推行的改革開放豈不是個笑話,遠的不說,就說近的,咱們家原先的房東夫妻借錢去南方做生意,即便是賠了,他們也沒有打消他們的積極性,又要走了,為什麼?他們傻嗎?他們是在給自己找機會啊。因為利潤巨大啊,每次一筆成功的生意都能帶給經營者難以想象的收入,這就是效果嗎?如果您還是守著廠裡那一點微薄的工資的話,我們傢什麼時候才能熬出頭啊?什麼時候才能讓爺爺那邊看得起?爸,您好好考慮一下,如果您快人一步,樹立老字號,優勢更大,有幾個人找合作伙伴找新人不找老字號?爸,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層次分明,邏輯清晰,聲情並茂,言之鑿鑿,胡攪……啊呸!

這一次,洪澤沒有胡說八道。作為過來人,他很清晰的知道改革開放以後是什麼樣子,大多數國有企業到最後結局是什麼樣。此時的洪澤在這方面卻是最有發言權,畢竟兩世為人的洪澤是個外掛一樣的存在。

洪文斌沉默了,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能說出這麼一番通透的話來,只是國家的一個改革開放的名詞,作為四歲的孩子,居然能把事情分析到這個地步,當然也是見怪不怪了,自從那次下象棋之後。

聽了兒子的這番慷慨陳詞,洪文斌的心裡似乎有些掙扎。作為一個傳統觀念的華夏人,認為吃飽喝足,能夠偏安一遇,變身服氣了。想讓自己放棄工作無疑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決定。以現在洪文斌的工作,現在的收入水平,完全能夠滿足一家四口眼前的基本標準的所有要求。但兒子這一番慷慨陳詞,居然讓侯文斌覺得有理有據,定位精準,目的明確,分析得當。關鍵是自己的心也活了,也亂了,也有傾向性了。

“爸,您還姓洪嗎?還是洪家的男人嗎?”洪澤趁熱打鐵。

嗡……

是啊,我還洪啊,整個洪家,現在我僅僅是墊底,人輕言微,絲毫沒有屬於洪家男兒應有的地位。如果還是本本份份的上班下班,哪還有什麼機會在洪家擁有重要席位?

洪澤的一句話無疑是一道晴天天炸雷,即突然又清脆,把此刻的洪文斌炸得愈發清醒。

“爸,我是您的兒子,我以你為榜樣,你是我的英雄,是媽媽的驕傲,是我們家的擎天之柱。”洪澤覺得此刻火藥已經被裝得滿滿的了,於是把***點燃了。

果然……

“兒子,你說的最對,爸爸作為一個男人,要有擔當,更要有魄力,爸爸一定會讓你們娘仨過上最好的日子,一定讓咱家人在所有人的面前昂首挺胸。”洪文斌上道兒了。

洪澤摸了摸腦門兒上的冷汗,其實,洪澤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把戶口改成市屬,不想再做兵工廠子弟了,否則,再過兩年,去健康小學上學是個難題,無非是想早一點見到王錦兒一一自己的媳婦兒罷了。但不能說這個決定是壞的,因為這是社會發展趨勢,早晚都會經商。只是提前了幾年,不衝突,從哪方面看都是雙贏。

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