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人端坐在枯山水風格的大廳中央，雙手結印單腿微屈站立，均以奇怪姿勢圍在兩米見方的水池邊，水面懸浮在半空中，隆起的微觀建築卻能明顯看出是千葉倉庫外形，同是水化成的各類怪物正在倉庫附近的森林集結，試圖再次衝擊離開的車輛，水池頂部突然發出刺眼光芒，所有怪物瞬間癱軟並完全消失在水面上。

三人互相對視一眼，同聲道，“局被破了！”

“居然有人能破我們的局？”

“看來除了御子柴，又不知從哪來個硬茬子，我們得加快步伐實施計劃。”

“沒關係，沉住氣，這個局無關緊要，只是計劃中錦上添花的一環，破也就破了，但是沒見過這種處理方式，稍等我去聯絡現場的‘鴉’。”

說著，其中一位老者匆匆走出大廳，過了不一會臉色陰沉又回到廳內，“鴉也失手了，沒想到這麼隱蔽的藁人形陣還是被御子柴發現了。奇怪的是，失去‘能力’的御子柴在對付人形時，本應沒有功夫再去應對另一邊的辦公樓，難道還有其他高人在場？”

“情報居然出現了錯誤？看來鴉也並不是那麼神通。”

“不過是枚棋子罷了，得重新安排新的棋子。”

“無論如何，這人必須得儘快除掉，否則那位‘大人’降罪下來可不是你我能承受的。”

另外兩人一致表示同意，阿倍野HARUKAS大樓正沒入濃濃的夜色當中。

“謝桑？謝桑！醒醒，我們到了。”

謝淵被人用力搖醒，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小床上，不知睡了多久，“這是哪裡？我……我怎麼睡著了……”

他環顧四周，只見房間雖小但佈置精緻，空調、電視、桌子、沙發、小冰箱、咖啡機一應俱全，像是酒店。

“這裡是千葉分社的接待室。你一上車就昏睡了，為了讓你好好休息就直接請六合把你抬上來了，別介意。”御子柴說道，“剛來不久就經歷這麼多事，不容易啊。”

“對了，田中呢？他怎樣了？”

“不用擔心，公司的醫生已經幫他處理好額頭的傷口了。”

“哎，公司還有醫生？”

“方便的話可以起來看看——”御子柴起身開啟窗簾，指著窗外，“對面就是我社投資的腦科醫院，把因中詛咒導致行為錯亂的人送來這裡再好不過，既可以治癒傷者、開展咒術研究，又可以進行正常營業，維持開銷。”

“用老話來說這叫藏木於林。當然，我們還有一點點私心，那就是秘密招攬人才。”

“招攬人才？陰陽師也能招聘？動漫裡不一直都是家傳的嘛。”謝淵奇道。

“的確，自古以來陰陽師一直都是家傳的職業，甚至有些家族還會出現傳男不傳女的現象，但隨著時代發展，很多名門望族的年輕人並不想承擔這麼古老而沉重的職業，他們渴望更貼近現代生活，更追求自由。”

“所以到後來，除少數繼承血緣或食古不化的陰陽師家族外，以賀茂家、安倍家、御子柴家三大家族為首的陰陽師決定成立櫻花國國家陰陽師管理委員會，秘密招收有資質的普通人，這樣不僅可以把陰陽師的傳統保留下來，更促進了全國不同流派陰陽師的交流。”御子柴回道。

“做什麼行業都不容易啊，陰陽師也要與時俱進。”謝淵回過神來，啞然道，“等等，御子柴家……不就是您……您……”

“是的，我的家族位列其中。民眾也許只知道，在十世紀陰陽道界存在安倍家和賀茂家兩大流派，不僅對天文立法的制定握有主導權，具有一定的社會影響力，甚至成為皇室和貴族的生活諮詢秘密顧問，卻不知道除此之外還有個擁有皇室血統卻並不為人知曉的御子柴家。”

“沒想到御子柴先生還是皇室的人，失敬失敬。”

“古今多少事，盡付流水中，輝煌榮耀都是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我只是個普通老百姓。”御子柴看了眼手錶，“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上去幹自己的活，有空再和你詳聊，接下來的事，我會安排一位部員協助你。”

“接下來還有事吶？不行不行，我得趕緊把田中叫上回倉庫幹活呢，在外面待了這麼久，老陳——不，陳老闆會生氣的。”

“放心，陳總那邊我會解釋，具體情況同事會告訴你。”御子柴開啟門，又回頭看了一眼謝淵，“田中就在隔壁房間，你們辦完事回來再叫他。”

說完御子柴便走了，謝淵在房間裡百無聊賴，開啟電視發出點聲音，不至於讓房間太寂寞，又走到陽臺外看看樓下的車水馬龍。

街上的車雖多但也並不吵鬧，就算塞車了也只是安安靜靜地排隊，而街道的正對面就是御子柴所說的秋田腦科醫院，透過玻璃幕牆依稀看到裡面忙忙碌碌的場景。

看了一會景色，謝淵躺回床上閉目沉思起來，回想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真是太奇怪了，從八幡社屋到暴力團，從被詛咒的玩偶到覆蓋陰影的怪物，完全超出了他的常識理解範圍，又或許這才是世界本來的面目，他只是不小心過上了“平常”的生活。

正當他陷入沉思時，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哎，哎，起來！快起來！”

他睜開眼睛，發現一隻小貓正蹲在窗臺上歪著頭直視他，陽光透過窗戶傾灑在圓頭圓腦的貓身上，白色對稱的圓弧從眼睛中間穿過，鼻頭粉粉的，褐色夾雜星星黑點的花紋清晰可見，脖子上有白毛貫穿透過，好像帶了白圍巾，看上去軟綿綿的手感和短短的四肢很是討人喜歡。就算謝淵靠近了它也沒逃開。

“別碰我。”小貓說道，房內並無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