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準備走了?”

黑影翻過圍牆正準備開溜,背後響起聲音,回頭一看,謝淵正站在牆頭居高臨下俯視著,黑影愣了一下,拔腿便往斜前方小樹林沖去,又一個人擋在前面,卻是御子柴。

眼見前後路都被人堵住,黑影也懶得跑了,乾脆賭氣坐在地上任由他們處置。

“偷聽完別人說話就這麼走了可是不禮貌的哦。”御子柴俯身笑道,“說吧,你聽到了什麼。”

謝淵從牆頭溜下來,藉著月光仔細一瞅,這人雖然用黑色緊身運動衣包裹著全身,但完美的身段和手臂隱隱露出上的羅剎圖案十分扎眼,不是那天來收保護費的暴力團女頭目還會是誰。

謝淵喊道,“我認識她,她是暴力團的!之前來過公司收保護費,二話不說把金田主管的車給砸了,小心她的怪力。說不定田中也是她下咒害的,不要對她這麼客氣!”

“田中?田中是誰,我不認識,你可不要血口噴人。”女子回道。

“那你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不正是害完人開溜嗎?沒啥說的,我這就報警。”

“等等,謝桑。”御子柴舉起手阻止謝淵,“不要報警,我認識她。”

“啊?”

“若松紗織,八幡社屋前神主若松野原的女兒,自從二十年前社屋被意外燒燬後便銷聲匿跡,聽說誤入歧途入了暴力團,後來還成立了自己的組織叫‘怒羅剎’,活動範圍在八街市、佐倉市一帶。沒錯吧?”

“那又怎樣,當暴力團吃你家大米了嗎。”若松紗織氣呼呼回道,“我憑本事吃飯,寒磣嗎?”

“掙錢嘛,生意,不寒磣。寒磣的是偎慵墮懶,不勞而獲。”

“你——”

“你可認識我?”御子柴反問道。

“不認識,你是什麼阿貓阿狗也配讓我認識。”

“呵呵,沒事,那就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御子柴喜芳,是東都秋田電機株式會社千葉分社社長,也是你父親若松野原的好友,請多多指教。”御子柴整了整衣領,對坐在地上的若松紗織鞠了一躬,“如果你想知道二十年前八幡社屋發生的事,我可以告訴你。”

若松紗織聽後深吸一口氣,憋了半晌沒出聲,突然起身從空隙中衝了出去,很快沒入黑暗的樹林,謝淵還想追上去,卻再次被御子柴攔住。

“沒關係,讓她去吧。”

“可是……田中的傷……”

“不關她的事,她不是降咒的人。”

“您為何如此篤定?萬一是呢?”

“放心,我瞭解她的背景。”御子柴負手站定,點著一支菸,“一,她的家族不是做這種偷雞摸狗事情的,不然憑她的神力,怎麼現在還沒在暴力團闖出名堂?其二,她家是社屋傳家,根本不可能學會那種歪門邪道,她估計是感覺到靈力波動才來的。再說了,就算硬追你也追不上她。”

“萬一……”

“沒有萬一,邪靈之術非社屋中人輕易可學會,想習得必須付出慘重代價,往大了說,會觸犯神明,給自己整個家族召來禍害。往小了說,對施咒者本人的身體也會造成極大傷害,我就認識一人,他——”御子柴止住話,轉身默默朝倉庫走去,一隻烏鴉聒噪地喊著飛走。

田中還躺在沙發上,謝淵和御子柴守在一旁觀察他的情況。

“御子柴先生,田中這個樣子會影響以後的工作生活嗎?我們該怎麼和公司說,和金田說?”謝淵一口氣問了一連串問題。

“這個不用擔心,現代的醫療技術會救他的命,我會對他的靈魂進行修補,公司方面你更不用擔心。”

“啥?修補?靈魂還可以修補?”

“嗯,他的一小部分魂被人用針釘在了藁人形裡,不修補的話,缺失的這部分魂會影響他的身體健康,甚至會被壞人二次利用,我已叫人接他去千葉分社。”

“千葉分社?不直接去醫院嗎?”

“去外面醫院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關注,不能說清緣由的話院方會直接報告警方,對公司來說也是不必要的麻煩,我們有自己的醫院,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裡吧。”御子柴脫下外套擼起袖子,“另外,趁他昏迷我想先進行修補工作,清醒時弄的話會比較痛,能否請你幫我接碗水過來,熱水冷水都可以。”

謝淵覺得御子柴高人行事高深莫測,不便再追問,從水壺裡倒了一碗水,準備完畢後,御子柴不知從哪掏出一張符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奇怪的字元。他把白紙夾在指尖,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白紙竟伴隨著藍色火焰自燃起來,眼看就要燒到指尖處,御子柴也並不在意,平靜地看著火焰。

待符紙完全燃盡,他便把灰燼混入水中攪拌,灰燼並沒有把水染渾,反而看上去比之前更乾淨了。御子柴撬開田中的嘴,把水一股腦灌入他的口中,灌完後田中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御子柴似乎並不打算詳細解釋這個儀式,完成後跑到外面抽菸,謝淵在房內守著田中,過了一會,數輛黑色商務車停在倉庫門口,統一著黑色西服的工作人員進來便向御子柴打招呼,明顯相熟已久,安排好田中後,謝淵也一起上了車。

頭輛車先行啟程回分社,載著他們行駛在漆黑的鄉間小路上,幢幢樹影背後似乎藏著無數魑魅魍魎,對車裡的人虎視眈眈,直至出了衝十文字地界,謝淵心裡異樣的感覺才逐漸消失,終是抵不住睏乏,在車裡睡著了。

御子柴看著熟睡的謝淵,將手裡的菸蒂彈出窗外。

就在車子開出衝十文字地界的同一時間,位於大坂阿倍野HARUKAS的頂樓裡,三個鬚髮花白的老人端坐在枯山水風格的大廳中央,三人同時一驚,互相對視一眼。

“局被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