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慈恩也連忙站了起來,將杯中的香檳幹了。

蘇嵐忙拉著她的手說:“陳家姑母,您請坐,我丈夫是個老實人,不大會應酬,其實,他這人是外冷內熱,以後啊,您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兒,儘管找他。”

這時,降香將張家宴席上必不可少的糖醋魚端了上來,張家的人都知道,這道糖醋魚上桌,張家的宴席就到了尾聲。

趙玉樹問陳家姑侄兒,還想吃點什麼儘管說,讓老孟去做,老孟的手藝還是蠻不錯的。

倆人都說已經吃飽,千萬別麻煩了。

吃完了飯,張再景和張桂心說有事要忙,都出去了。

趙玉樹和孩子們在客廳陪客人,陳慈恩一雙眼睛,老是在張紫萸身上轉來轉去,越看越愛。

趙玉樹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她一眼就看出來陳慈恩心裡的小九九。

雖然是初次見面,陳世棟給她的印象還不錯。

無論是家世、年齡,還是學識,陳世棟都配得上她家紫萸,只是不知道紫萸心裡是怎麼想的。

趙玉樹自認為不是一個封建家長,孩子們的婚事只要他們自己願意,她只管最後把關;若是他們不願意,她絕不獨斷專行,強扭的瓜畢竟不甜。

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她恐怕已經忘記了當年自己是怎樣嫁給張再景的。

若不是張炳善獨斷專行,強加干涉,恐怕張再景娶的女人就是葛冰玉了。

如今輪到自己閨女身上,她倒是願意尊重閨女自己的意見。

晚上睡前,趙玉樹問張再景對陳世棟印象如何?

張再景淡淡的說了句“還不錯”。

趙玉樹瞭解自己的丈夫,不是深入瞭解的人,他是不會輕易給人下結論的。

趙玉樹又問:“我覺得,他和咱家紫萸蠻般配的,你覺得呢?”

張再景搖搖頭說:“陳世棟是個不錯的小夥子,但咱家紫萸不能嫁給他。”

趙玉樹急了,問他:“人家陳世棟哪一點配不上你閨女?”

張再景白了她一眼。

說:“你急什麼眼呀?聽我跟你說道說道,如今我還當著這個中醫聯合會會長,眼下不是中西醫鬥爭的關鍵時刻嗎?提出廢黜中醫的不光是那幾個政客,裡面還有一些西醫大夫,象姜大勳之流的,我張再景若是在這個時候,將閨女嫁給一個西醫大夫,老梁和老於他們會怎麼看我?全市的中醫大夫將怎麼看我?”

“可人家陳世棟並沒有反對中醫呀。”趙玉樹反駁丈夫說。

“目前,很多人將中醫和西醫對立起來,在這個大趨勢之下,涉及到每個人身上,就是西醫大夫和中醫大夫勢不兩立的關係。”

張再景故意將事態誇大了,趙玉樹並不上這個當。

她說:“我看你是拿著雞毛當令箭,這個並非是主要因素,我還不瞭解你?你的心裡,必定是另有人選了。”

張再景忍不住笑了,轉過臉來,盯著趙玉樹看了半天。

趙玉樹故意背過身去,說:“看我幹什麼?是不是又幹了對不起我的事?”

張再景這下可不樂意了,說:“什麼叫又幹了?好像我幹了很多對不起你的事一樣。”

趙玉樹忽地轉過身來,歪著頭說:“還說沒有,那年你患瘧疾,和葛冰玉乾的那事,對得起我嗎?你老實告訴我吧,李香薷是不是你的閨女兒?”

“我說趙玉樹,你怎麼那麼喜歡翻舊賬呀,這說紫萸的事呢,怎麼又扯上我了?”

“我……我心裡總是氣不過,一想起這件事來,我心裡就堵得慌。”

趙玉樹越說越傷心,眼淚在眼眶裡打起轉兒來。

張再景苦笑了一下,攬著她的肩膀說:“我真搞不懂你,連綁匪都不怕,拜拜扔掉了一兩千塊大洋都不心疼。怎麼一提起冰玉來,你就氣也不順了,心情也不好了。”

趙玉樹甩開他的手,自言自語地說:“唉!當年,都怪我爭強好勝,非得嫁給一個不想娶我的人,這些年,心裡面的委屈,只有自己知道罷了。所以,紫萸要嫁的人,必定是兩廂情願才行,再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

張再景明白她的意思。

其實,他和葛冰玉的事情,他早就放下了,真正放不下的人,是趙玉樹。

他摸摸她的頭髮,柔聲說:“傻老婆,這麼些年,我都把她忘了,倒是你,始終都放不下她,都累了一天,關燈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