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外的侍衛握緊長茅,單是看著顧執淵便已嚇得雙腿發軟,顫著聲音喊道:“深宮禁苑,請王爺卸甲下馬!”

顧執淵放下傅老,踢飛他手中長茅,走向後面的轎子,放柔了聲音對沈非念說:“我們進宮。”

“他們很討厭我。”沈非念歪著頭,說,“好奇怪的人,我救了他們,可他們卻討厭我。”

顧執淵失笑,以前的沈非念絕計不會說這樣的話。

因為以前的沈非唸對這個世界從來不存任何僥倖,也不對世人抱任何希望,她清楚地曉得一旦被人知曉她會催眠之術,就會被天下人當成怪物,所以她一直藏得很好。

她可以一直藏著,不被世人知曉。

可她為了救自己,選擇直麵人性險惡,放棄了她一貫信奉的明哲保身。

沈非念伸出小手遞進顧執淵掌心,自言自語一般地說道:“可又沒那麼奇怪,我早就知道他們會這樣了。”

顧執淵握了握她的小手,輕聲說:“你曾向你保證過,待你再回到乾朝時,絕不容許再有人欺你辱你,對你不利。”

沈非念不解地看著他。

“非念,他們說你是妖怪,要燒死你。”顧執淵像是講笑話一般地說。

“相公?”

“那我們……”顧執淵輕撫過她的臉頰,吻過她的眉眼,“就把他們燒了吧。”

沈非念清亮澄澈的眼睛靜靜地看著顧執淵,眼神慢慢變得悲傷哀慼起來,不復天真無邪,“顧執淵。”

顧執淵心口驟然作痛。

她改口了。

她在這樣的時刻,清醒過來了。

她要直面這鋪天蓋地,席捲人世的汙衊和傷害了。

“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現在?”因為痛苦,顧執淵的眉心蹙成一團。

“你知道的,這就是晏宗文的目的。”沈非念手指撫過顧執淵的眉眼,“他就是在逼你造反,因為他知道,你怎麼會捨得再讓我受委屈呢?”

她笑了下,笑得悽然又無奈,“我永遠懶得去責怪愚昧的群體,因為那是徒增煩惱,沒有意義。你也不要去恨他們,用恨他們的力氣來愛我吧。”

顧執淵將她擁進懷裡,看著那座厚重的宮牆,低頭吻過她的發頂,“來不及了。”

若你非要說我有逆反之心,那我逆反給你看。

若你定要說她是為害世間,那我便助紂為虐。

顧執淵按著沈非唸的頭在胸前,語氣寵溺:“想不想做皇后?”

沈非念環緊他的腰身,痛苦幾乎要徹底侵佔她的心臟,她知道,這一切並非顧執淵所願。

他根本不在意帝位,不想困於深宮,他只想等這一切結束後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寧靜度日。

可他沒有退路,沒有選擇。

一如他這一生。

於是他索性將一切毀個徹底乾淨。

沈非念將下巴靠在他肩上,“皇后嘛,我沒興趣,但做你的妻子,卻是很願意的。”

顧執淵心滿意足。

且破宮而入。

……

進京的路上,顧執淵收到很多信。

濱州水師趙行建的,襄朝遲恕和嚴紹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