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不必如此,你巾幗不讓鬚眉,當日若非是你,恐怕那一戰只會更為慘烈。晏宗文常居無水島,對島上地形瞭若指掌,他要出逃,四面環水的孤島哪裡不是出口?你又怎能防備得過來?”顧執淵卻道。

“世人說淵王爺冷酷無情,只問結果不問過程,看來世人對王爺誤解很大。”嚴紹川大大方方地笑道,“我看王爺倒很是體貼,極會設身處地為他人著想。”

顧執淵聞言低眉,拿起桌上的茶盞,淡聲道,“她很欣賞你。”

她是誰,都知道。

愛屋及烏,大抵如此。

顧執淵呷了口茶水,繼續道,“襄朝水師雖未攻下無水島,但也讓無水島遭受了有史以來最重的一次攻擊,再加之非念安排的炸藥,如今的無水島大抵是一片廢墟,想要重建,即便有再雄厚的財力,也要花費數年時間。而晏宗文,一定會為無水島爭取這些時間。”

遲恕點點頭,“照他們以前的做法,大概是挑撥幾國之間的戰事了。”

顧執淵輕輕搖頭,“不會這麼簡單,我們既然已經知道他們的手段,就不會輕易上當,我覺得,他可能會用其他的辦法,讓各國之間自顧不暇,無法分心在無水島上。”

嚴紹川問,“淵王爺是想提醒我們,襄朝不可內亂嗎?”

“作為率先背叛無水島,甚至帶兵攻打無水島的襄朝國師遲恕,你覺得,他有什麼理由不報復?”顧執淵笑了下,“你的身份,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再往下說,大有插手他國內政之嫌。

遲恕這個國師,或許當到頭了。

其實遲恕一點也不留戀國師頭銜,相反他巴不得早些卸下這個身份,可是,誠如顧執淵所說的,眼下襄朝面臨著一場馬上要降落下來的風暴,如果遲恕在此時卸任,誰來掌朝中大小事務?

襄朝國主時有發病,形同瘋子,不可能執宰朝堂。

還是榮臻長公主嚴紹川?

以前這位長公主能在朝中有足夠的地位和份量,是因為她與國師同氣連枝,一文一武,無人能動。

沒了遲恕,朝中官員對她這個女子,會信服嗎?

顧執淵輕輕地晃了下杯盞中的茶湯,抬頭望著外面的秋雨:“其實,襄朝國主的臆症,並非是真的病了,是無水島的人動的手腳。”

遲恕與嚴紹川俱抬頭看他。

“我在困蠶坊亂翻的時候看到過這一節,襄朝滄京最為靠近無水島,無水島為了掌控這裡,不止安排了歷任國師,還控制著歷任國主。簡單一點來說,他們可以隨時換掉襄朝的君王,如果這個不聽話,就換上一個聽話的。很早以前,他們就控制了襄朝,只是在那時候,沒有人能夠察覺到罷了。”

嚴紹川神色震驚且憤怒,拍案而起,“無水島欺人太甚!”

“這只是冰山一角罷了。”顧執淵輕笑,“這個世界上,多的是他們早早安排的棋子,晏宗文勢必會開啟棋局,我們現在只能見招拆招。”

“我明白了。”遲恕平和的聲音說道:“淵王爺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我也不會讓晏宗文得逞。沈姑娘為此已經付出了那麼多,我們不應該讓她失望。”

“對,我絕不會讓她白白付出。”顧執淵掌心用力,捏碎了茶盞。

嚴紹川心底暗自嘆氣,又從身後拿了個盒子遞給顧執淵:“這些是宮裡的一些補藥,我讓太醫拿了些溫補滋養的挑出來,你給沈姑娘帶回去吧,我這個做姐姐的,是什麼也為她做不了了,只盼著她能早點醒過來。”

顧執淵明白嚴紹川是一片好心,便不再推卻,讓寒川收下了補藥。

又說:“明日我便啟程回乾朝,若有什麼急事,飛鴿傳書於我就好。”

“保重。”遲恕真心實意地說道。

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們早已不存在什麼國界隔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