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發生在燦爛絢麗的夏日,繁花盛開如錦,萬物熱鬧擁擠。

一如這沸反盈天,喧囂嘈雜的人聲。

沈非念帶著寒冬般冰涼的心情,眠在“望春風”的花叢裡,色彩斑斕的群芳中,沈非念扯落一片花瓣蓋在眼睛上遮光,纖細蔥白如玉的手指輕揮。

一場看不見的風暴便無聲無息地席捲了整個大乾朝。

……

襄朝滄京的白色巨塔上,遲恕伸手接住越洋而來的信鳥,輕撫著鳥兒潔白的羽翼,嘴角彎起好看的弧度。

“我們快有貴客臨門了。”

嚴紹川不明白。

“國師,您是指……沈非念?”

遲恕點點頭,“她對吃住倒是有些講究的,不知滄京城中還沒有什麼別緻清幽的宅子,早些收拾出來,種些名貴好看的花草。”

“她如今處境雖然不好,但遠遠未到要來我朝避難的程度吧?”

“阿川,在所有的事件中,最致命的不是別處,是濱州。”遲恕抬手一揚,放走了信鳥,自信篤定:“她會來的。”

……

盛朝鄴都的官驛裡,顧執淵提著一罈酒躺在屋脊上,對著如勾新月獨飲,青色的屋脊在清亮的月輝下泛出油般的光澤,像沉睡野獸的鱗片。

老態龍鍾的盛朝老國君在老太監的攙扶下,小心翼翼地坐在屋脊的另一端,望著月色下這個可畏的年輕後生。

“你既來了鄴都,為何不進宮見朕?”老國君並未拿出一國之君的威嚴和氣勢,語氣和藹得像個普通的慈愛老頭。

“是國君你想見我,並不是我想見你。我已經不遠萬里來到你鄴都,自然是你來找我才對。”顧執淵語調慵懶,閒閒地喝了口酒。

老國君交握了手指,笑聲道:“乾朝與襄朝如今水路暢通無阻,襄朝為沈非念開出了極其優渥的條件,她出入襄朝輕鬆自如,船隻往來不計其數,朕相信,以顧執淵你的眼光,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國君有話不妨直說。”

“攻下襄朝。”

顧執淵睜眼,清亮月色映入他眼中,化作寒霜冷色。

“朕許諾你,一切均分。”老國君語氣平緩地說道,“而且,朕有極好的開戰理由,到時候,你乾朝只需要應聲而起便是,並不會讓你為難,也不會讓沈非念為難。”

“什麼理由?”

“尉遲無戈來向朕求戰,他願征戰沙場,換朕的女兒不遠嫁他國,與你聯姻。不過,他求的是和你乾朝起戰事。”

顧執淵聞言輕笑,“國君這是在要挾我?”

“不,朕只是想說,他戰意正烈,是個打仗的好時機。”

“文華公主知道她只是你用來遮掩真相的一個幌子嗎?”顧執淵想想都好笑,“我若真的答應你,聯合起戰事,便勢必要做出拒婚的姿態,如此才能瞞過襄朝。文華公主作為堂堂一國公主,被我如此羞辱,後半生大概不會好過。國君,當真狠心。”

老國君仍然是那副和藹神色,臉上的皺紋裡都似乎寫著慈愛和寬仁,只是他說出的話,叫人心冷,“王朝子女,總是要有所犧牲的。”

顧執淵笑笑,提起酒罈衝老國君揚了下:“恭送國君。”

……

是夜,一個衣襬處滾著金色芙蓉圖的男子步入遲恕府中:“借一條船,去盛朝,要快。”

同日, 一個全身裹在黑衣裡的男人躍入一個不起眼的宅子,“借一條命,請你,去死。”

……

在所有牴觸沈非唸的浪潮中,濱州的聲音是最大的。

這不意外,沈非念是實實在在開罪過李顯思的。

李顯思攜二十五萬水師請命,讓顧雁禮嚴懲沈非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