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一片沉默,懸於金殿穹頂的五爪金龍都替他們尷尬得摳起了爪子。

顧雁禮眼神是放在罪證上,心思卻在別處。

“沈大人用心良苦,只不過此事到底是你一面之詞,具體如何,恐怕還是要查明後再做論斷。”

“陛下聖明。”沈非念拱手,“李顯思畢竟是水師總督,手握重兵,不比尋常之輩,此事的確需得陛下仔細斟酌再作決定,臣斗膽建議,不如傳李總督進京述職,當面細問。”

“臣附議。”顧執淵難得地開了個金口。

顧雁禮看這兩人是鐵了心要把李顯思弄進京來,便知道今日是糊弄不過去了。

便是裝模作樣地問問了其他人:“眾愛卿覺得呢?”

眾愛卿和得一手好稀泥,互相扯皮彼此推諉,都不願做出頭鳥給皇帝拿主意。

漂亮話說了一籮筐,仔細一琢磨,皆是跟放屁一般無二。

沈非念與顧執淵對視一眼,顧執淵衝她攤手,小小地聳了下肩,她可算是知道為什麼顧執淵不樂意來上朝了。

這樣的早朝,是沒什麼意思,純屬浪費時間。

她又看了看顧雁禮,顧雁禮託著腮靠在御案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眾卿家假惺惺的表演。

然後他眼珠子轉了轉,又瞧向沈非念和顧執淵。

這兩人倒是閒適自在得很,甚至交頭接耳說起了悄悄話,不知顧執淵說了什麼,逗得沈非念低頭抿笑。

顧雁禮覺得,看老臣和稀泥,哪兒有看沈非念有意思?

她低頭淺笑的樣子當真是嬌憨極了,全然不像跟自己說話時的劍拔駑張,一言不合就要跟自己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呢。

有時候顧雁禮會想,他的皇叔叔處處都是優秀出眾的,連心愛的女子都世間罕見,撒得了潑扯得了皮,也穩得住大局定得住人心。

而他的後宮……淑嬪是越發的刁蠻了,聽說前兩天還掌捆了榕才人,整日裡想的都是那點爭寵的事,她們或許也可以有點愛好?

最後顧雁禮說道,“既然如此,便召李顯思進京吧,孤也好有些日子不曾見過他了。”

早朝結束,天光已大亮。

沈非念餓得前胸貼後背,跟顧執淵去了老館子吃餛飩。

“二位又來了,還是老樣子?”老闆娘熱情地打招呼。

“嗯,麻煩您了。”

“您客氣,稍等啊,馬上就來。”老闆娘麻利地擦了下小桌子,衝裡面喊道:“大碗餛飩一個,小碗餛飩一個,茶葉蛋兩個!”

餛飩上桌,顧執淵熟練地往她碗里加了些醋,然後挑出她湯裡綠油油的小蔥,她不愛吃蔥:“你讓李顯思進京,不是為了對他怎麼樣吧?”

沈非念剝完一個茶葉蛋放進他身前的小碟裡,開始剝第二個:“嗯,他的死活輪不著我操心,你會看著辦的。我是想把他調離濱州一段時間,將海港碼頭整合一下。”

“和遲恕談好了?”

“差不多吧,先試試。我不是弄了個商會嗎,第一次出海的生意,濱州的人肯定少不了要參與,但京中也得有人跟著去,才能知道情況,所以我準備從商會里挑幾個人,來吃這第一隻螃蟹。”

“這樣兩國之間的貿易利潤應該不小,你怎麼不自己去?”

“我才在盛朝鄴都開了幾家分店呢,又去襄朝,難免會被人說閒話,什麼錢都讓我一個人賺了之類的,所以吧,公平起見,還是讓別人先吧。”

“準備讓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