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實在想不明白,沈昌德大動肝火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她聽得真真切切,趙華安求娶沈之楹。

可她也清楚知道,沈昌德絕不捨得沈之楹去趙家當棋。

她自覺找到了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若能將沈之杏嫁去將軍府,既可以解了沈昌德的困擾,又能給沈之杏找到一個好歸宿。

這明明是於沈昌德有益的事,他為何這般生氣?

因為沈非念什麼都告訴三夫人了,唯獨沒有告訴她,沈昌德已經回絕了這門婚事。

所以她這是將沈昌德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挑拔了起來。

沈昌德不怒不惱才奇怪。

書房這邊的動靜引來了大夫人和二夫人,沈非念也悄咪咪地跟在人群裡看。

當大夫人和二夫人看到三夫人一身輕薄打扮,癱坐在地上時,眼中均露出嫌棄——她們自詡出身高貴,最見不得三夫人這種風流孟浪的作派。

“雲煙,你明明已被禁足,怎會來老爺書房?而且還穿得這樣不得體,你這是不把家法規矩放在眼裡了嗎?”大夫人語氣不善。

“老爺,今日之事走都是我一時的貪戀和糊塗,與杏兒無關,你不要怪她,她也是你的女兒。”三夫人自知今日之事已無轉圜之機,絕望之下,只求沈昌德不要牽連到沈之杏。

“有其母必有其女,你這當孃的自輕自賤不顧顏面,怎還能教養好女兒?”二夫人虛情假意地嘆氣。

“是啊老爺。”大夫人幫腔道,“這實在是太荒唐了,堂堂沈府怎能容得下這樣的事情?”

三夫人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淚水花了她精緻妝容,讓她看上去滑稽可笑如個小丑。

她理好衣衫端正地跪在地上,強撐起笑臉:“兩位姐姐說得對,是我這個當娘不好,沒教好女兒,才讓老爺蒙羞,讓沈府丟人,都是我的錯,還望老爺念在杏兒也是您的骨肉上,不如給她些銀兩讓她出府好了,也省得再讓老爺您煩心。”

或許在別人眼中看來三夫人很可笑,但不知為何沈非念聽著她的話,竟隱約有點嘆息。

無論三夫人作惡多少,她所有的出發點都是為了沈之杏好。

作為母親,她絕對是合格的。

甚至比大夫人對沈之楹好得太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沈非念才知道,三夫人為了讓沈之杏能改頭換面重新做人,一定會抓緊趙華安這根救命稻草,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找沈昌德求一個恩典。

她根本顧不上沈之杏在趙華安面前丟過多大的人,與顧不上沈昌德如今有多嫌棄她們母女,她的頭腦也不容許她想得這麼周全。

只要有一線生機,三夫人就會緊緊抓住。

“姑娘,這看著也怪可憐的。”織巧嘆氣道。

“嗯,是挺可憐的。”沈非念點頭,“不過織巧你知道嗎?如果那天,我答應了和沈之杏她們一起出府逛街看料子,我會在半路被人劫持,同樣也會被綁去遇春閣。不同之處在於,在半路綁我的人是沈之杏。”

“姑娘……”

“那日,不論我怎麼選,我總會被人害。要麼是沈之楹動手,要麼是沈之杏動手,所以於我而言,她們並無分別,我既要讓沈之楹嘗誅心之苦,也要讓沈之杏付出代價。”

沈非念轉頭看向織巧,正色道:“織巧,你一定要記住,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沈非念,可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好人。”

織巧握緊沈非唸的小手,笑著說:“這樣的姑娘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