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沈昌德陰沉著臉不說話。

大夫人正在小意溫柔地侍候著他,畢竟趙華安上書求娶的是沈之楹,這事兒也合該是大夫人在這裡商議。

“我還以為,有了之前三姑娘的事,趙華安絕不願再與我府上的女子有往來,沒成想……”大夫人暗戳戳地拉沈之杏出來捱罵。

沈昌德看穿她的小伎倆,斥責道:“你若治家有方,又豈會出那等有辱家門的醜事?”

大夫人被訓斥,面色訕訕,不敢再提其他,只說:“今年秋後就是陛下登基後的第一次選秀,如今後宮中宮空置,妃嬪不多,更無皇嗣。楹兒無論才情人品都是京中一等一的出挑,只待秋後入了宮定能出彩。我們要送楹兒入宮的訊息一直捂得緊,防的就是有心之人暗裡作祟,這趙華安也真敢亂來。”

“楹兒出色是她自己爭氣,跟你這當孃的可沒什麼關係。”沈昌德毫不留情地揭著大夫人的傷口,“若不是楹兒,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個不知分寸的掌家?”

大夫人低下頭去,閉緊了嘴不敢再說話。

外面卻傳來清脆的少女笑聲,銀鈴般動聽:“左邊點左邊點,王爺上次說府上這裡的棗兒最好,我們打些給他送去。”

“好好好,這些夠了麼?”

“再打些,給寒川也帶點,對了你知道嗎,上次寒川跟我說,長姐好像喜歡王爺呢。”

“真的嗎?大姑娘居然喜歡淵王爺?”

“嗯,像淵王爺那樣的男子,長姐會動心也是常理嘛,左邊左邊,左邊的棗子瞧著更好些……”

……

大夫人猛地抬頭,臉色雪白。

沈昌德神情越發陰沉如水,牙關咬得面頰都凹下去,陰冷駭人的目光狠狠地盯著大夫人。

“你就是這麼教女兒的?”沈昌德狠聲問道。

“老爺,這絕不可能!楹兒絕不會有這種心思!沈非念這是汙衊,她一定是嫉妒楹兒!”

“叫楹兒過來見我!”

沈之楹跪在書房裡,面對震怒中的沈昌德,她卻犟著不肯說一句為自己辯解的話。

大夫人急聲勸道:“楹兒你快說那都些謠言啊,你怎麼可能會喜歡淵王爺?你可是……你可是……”

沈之楹還是不出聲。

沈昌德氣極,四下找了半天,找到一方戒尺,狠狠抽在沈之楹背上,發出悶響。

沈之楹痛得搖晃了一下,眼淚湧在眼眶裡。

自小到大,沈之楹都是這府上的掌上明珠,生得貌美膚白,又冰雪聰明,學什麼都又快又好,一直是大夫人和沈昌德的驕傲。

京中其他候門裡教養自家千金時,都是拿沈之楹當範例模版,她就是標準的名門閨秀,典型的“別人家孩子”。

這樣的她,別說打了,在府上連罵都沒捱過。

沈昌德若不是氣極了,也不會捨得拿戒尺抽她。

“說,你到底有沒有存不該有的心思!”沈昌德壓低了聲音逼問。

沈之楹抬起含淚的雙眸,皎好的面容上全是不甘心:“我便是存了,你又能如何?我又能如何?”

“你!”沈昌德讓她氣得鬍子都要豎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罵,“你不知廉恥!”

“我只是有了喜歡的人,怎就是不知廉恥了?”沈之楹苦笑,“父親你從小就將我當作棋子在培養,我可有過半句怨言?我只是,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喜歡他,這也有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