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時已是夜色漸起時分,大夫人和其他幾位姑娘都早已從宮宴上回來了,正在正廳裡坐著。

主位上坐著她的便宜老爹沈昌德,滿臉都寫著怒意,這架勢是要三堂會審。

她剛進門,沈昌德就摔了茶盞直衝她面門,斥聲喝罵:“孽障,你還敢回來!”

沈非念腳下錯步,避開茶盞,看茶水落地時的熱氣,還是杯滾燙的熱茶。

她冷眼回眸,突然之間她覺著,跟沈昌德相比,顧執淵都算得上和善可親了。

沈之杏紅著一雙眼,不知是哭的還是氣的,跳出來就噴:“你個小賤蹄子,你給太后使了什麼妖術!又是怎麼勾搭的淵王爺!”

沈非念撇了下唇,蠢貨,我那若真叫妖術,也是使在你身上的,好嗎?

“老爺,老爺,你可一定要替我的三丫頭作主啊!”哭哭啼啼的婦人是沈之杏的母親李氏,她原是歌姬,入府作妾很是風光了兩年,之後便不得沈昌德喜歡了。

但沈昌德像是沒聽見這對母女的哭訴一般,拍著桌案罵人,卻只問:“說!你何時與淵王爺勾搭上的!”

他果然一點也不在乎是哪個女兒嫁給趙華安去送死,他在乎的只是自己和顧執淵的關係。

畢竟在朝堂上,他與顧執淵可謂是水火不容,而顧執淵又始終將他壓得死死的。

沈非念甚至有些憐憫地看了沈之杏母女一眼,只是她還未來得及開口,就看到大夫人重新端了茶水給沈昌德,一副賢妻良母的柔婉作派。

她柔聲勸道:“老爺,您消消火,七丫頭她畢竟年紀輕,很多事不知利害,與淵王爺來往也是一時糊塗,絕不會是故意惹你生氣的。”

這話勸了還不如不勸呢,說得是我主動招惹顧執淵一樣,不就是想把我推入火坑麼?

“她不是故意的?”沈昌德果然罵開來:“若沒有顧執淵為她撐腰,她今日敢在太后跟前那般說話?!這個孽畜,我今日非要打斷你一雙腿,讓你長長記性,也絕了你這孟浪作派,省得敗壞我沈家門風!”

他說著就要起身找木棍,而大夫人一邊嘴裡說著“老爺萬萬不可”,一邊故意跑到放木棍的牆角給沈昌德指路,生怕他找不到。

沈非唸的心徹底冷下去,下定決心以後就抱緊顧執淵的大腿了,這一家子吃人的怪物!

沈昌德的木棍就要砸下來,沈非念不慌不忙地拿了盒茶葉放在桌上,定聲道:“三日後王爺會來府上找父親你吃茶。”

沈昌德打人的動作戛然而止,定在半空。

沈非念瞧了那手臂粗的木棍一眼,慢聲輕語:“我與王爺到底是如何相識,又是何關係,到時候父親好生問問王爺便是了。”

“你!”沈昌德舉著木棍,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那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沈非念持續輸出:“父親切莫氣壞了身子,到時候王爺問話你若答不上,可是不禮。至於我嘛,父親你要打要殺,我這個做女兒的自是不敢,也不能反抗,只是三日後侍侯王爺茶水的人,父親可要另找了。”

“你!你個混賬!”沈昌德往前一步,又動了一下木棍,但到底沒敢砸下來。

沈非念點到為止見好就收,現在她勢單力薄,還沒有到可以和沈昌德這個老匹夫撕破臉皮的時候。

至於其他人嘛,她挨個收拾。

“三姐你既然這麼不肯嫁給趙將軍,怎麼就偏要讓我去呢?啊我忘了,整個京城的人都知道,三姐你愛慕淵王爺嘛,是不是?”

沈之杏頓時變了臉色,連忙道:“我沒有,父親,我沒有!沈非念她血口噴人!”

沈非念笑道:“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三姐你心裡有數,但我勸你別多想了,你看,父親大人要打斷我的腿呢,你的腿也不想要了麼?這旁人豈不是要恭喜父親大人喜提兩個斷腿的女兒?”

她說著眼角餘光暗中瞥了一眼大姑娘沈之楹,沈昌德的嫡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