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廷走馬換將咯,”皇甫天絕一面穿破鞋,一面伸手扣了扣腳板心,“現如今皇上口口聲聲是來禮賢下士的,但皇上之前做什麼去了呢?如若果真是禮賢下士,皇上帶了這些士兵來做什麼?嚇唬我這糟老頭子嗎?”

司徒霆鈺看向監牢,見裡頭皇甫天絕一張臉黑漆漆的,頭髮絲蓬亂,一點人類的模樣都沒有,他因為常年關押在監牢裡很有點不良於行,整個人趔趔趄趄,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風燭殘年”。

此人脾氣古里古怪,已是人盡皆知,但司徒霆鈺見了他本人後還是大吃一驚,此人油鹽不進,不要說裴延了,就是他司徒霆鈺親自出馬此人也不動如山。

“朕找了美人兒來。”司徒霆鈺笑了笑,不管怎麼說,目下不可讓這傢伙知道帝京外出了什麼亂子,如若讓他知道了,更不情願出來了。

司徒霆鈺揮揮手,門口侍衛已帶了幾個妖嬈的女子進來,這幾個女子儀態萬方,端的是美輪美奐。

“皇甫大人,大人。”

那幾個鶯鶯燕燕一進來就嘰嘰喳喳起來,讓這本就黑黢黢猶如森羅殿一般的古廟換髮出一種少見的溫馨,那幾個活力四射的女子已進入了監牢。

皇甫天絕冷笑,“醉後添杯不如無,如今你們這是錦上添花呢,皇上啊,握著一把老骨頭了,您找這些個女孩來作難我呢?我如今能將他們怎麼樣呢?正所謂紅粉骷髏,如今還是不要讓這些女子靠近我的好啊。”

司徒霆鈺早沒耐心了,“要不是外面有了災難我會這麼過來請你?如今朕該做到的都做了,你怎麼還不情願出來,你不看在朕的臉面上你總也有家裡人還在帝京?難不成要大家都死於非命嗎?”

司徒霆鈺提出了最基本的話。

“家裡人?”皇甫天絕看向頭頂,似乎想要看穿那堅固的黑暗,然而那黑暗就猶如石頭一般壓了下來,讓人喘不過氣兒。

“我哪裡有什麼家裡人,當年就妻離子散一了百了了,如今天下大亂你們也終於找到了我,只可惜我哪裡有志在千里的心?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啊。”

他慘烈一笑閉上了眼睛,看到這裡司徒霆鈺已準備離開。

“你是皇帝,”看司徒霆鈺準備走,皇甫天絕咳了一下,“你也要知人善任,譬如在你身邊的人究竟什麼人能用什麼人是奸賊,皇上也該一清二楚。”

司徒霆鈺聽到這裡更是怒不可遏,“對朕你也指指點點了,朕這江山有德者居之,你知道什麼?”

司徒霆鈺早不想和皇甫天絕聊了,這一刻他徹底被激怒了,轉身就走。

見司徒霆鈺離開,皇甫天絕微微皺眉,冷漠到不可思議。

“皇上,”跟隨在司徒霆鈺背後的裴延嘆口氣,“皇甫大人這裡就交給微臣了,他總有懼怕的東西,總有喜歡的東西,微臣這裡保證將事情處理好。”

“罷了,交給你,務必讓他點點頭。”司徒霆鈺說完後悻悻然離開,想不到這麼一個傢伙居然是如此難以搞定。

從地牢中出來,冷風一吹頓時又是落雨了,雨水滴滴答答,淋溼了他,但司徒霆鈺義無反顧走入了滂沱大雨之中。

見司徒霆鈺去了,裴延這才招呼人再一次到了地牢之中,這一次到地牢裡,皇甫天絕已正襟危坐,兩人互相看看對方,皇甫天絕哈哈大笑。

“想不到我在這地牢之內,就這方寸之地也不得安身立命,你終於還是要將我弄死了。”這一刻的皇甫天絕看上去好像博弈勝利了的人一般,他格外鎮定,一雙黑漆漆的眼猶如少年郎,完全看不出傷感和頹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