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啟智、柯風清回頭一看,只見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站在岸邊以北一丈左右的地方。

風清想起來了,自己先是專注於聽蒙啟智講故事;然後,兩個人又忙於想各自的心事。這樣一來,什麼時候近旁多了兩個陌生人,竟然是渾然不覺。大概是看到這兩個年輕人流裡流氣的,不像善茬,蒙啟智就這樣喝問道:「兩位小哥,這麼夜了還到這江邊來,不知有何貴幹?」

偏東一側的那個年輕人,個子稍矮些,只聽他這樣說道:「俗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本少爺近來——」

這矮個子看來是受了蒙啟智的一點,也想文縐縐一番。只是,偏西一側的個頭稍高的那一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低聲道:小柱子,這兒是江邊,不是室內,你,你說錯了——

要是換作平時,聽到這樣的附庸風雅,蒙啟智和風清,說不定就要笑出聲來了。然而,在這樣一個深夜裡,面對兩個不明身份的年輕人,他們還是頗為持重的。於是,這一刻,他們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對方,靜觀其變。

只聽那高個子這樣說道:兩位客官,在下有禮了——

說著,抱拳行了個見面禮。

蒙啟智和柯風清連忙抱拳還禮道:「這位小哥,不必客氣——」

那高個子微微一笑,接著說道:我的那位兄弟不學無術,貽笑大方了。嗯,他的意思是,咱兄弟倆近些天手頭有點緊,缺少些酒錢。因此呢,還望兩位客官高抬貴手,勻出二三兩銀錢來,以解咱哥倆的燃眉之急。如此大恩大德,定當厚報——

風清尋思道:這高個子的話語,表面上看斯斯文文的,其實已經和明火執仗的打劫差不多了!這「二三兩銀錢」,已然幾近一個平常人家大半年的生活費了!哼,那個人的銀錢,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果然,只聽蒙啟智這樣說道:兩位小哥,如果手頭寬裕,喝點小酒,也亦無不可。只是,說到喝酒,那酒錢,自然要自己想辦法、掏腰包了,哪有問別人要酒錢的道理?

那高個子露出一絲詭譎的笑意,只聽他這樣說道:兄臺此語,誠然不無道理。只是,一時半會兒之間,又早就是夜深人靜時分,還能到哪兒找酒錢去?因此,當務之急,還是望兄臺高抬貴手,賞賜一二——

說著,兩眼發光,緊緊地盯著對方的口袋。

這樣的言語,這樣的神情,那意思已經是再明顯不過的了:這酒錢,是非給不可的了!

「這兩位小哥,」蒙啟智神情凝重,正告對方道,「本官再次提醒你們,朗朗乾坤,天理昭昭,你們若是再執迷不悟,肆意妄為,觸犯了王法,定當嚴懲不貸!」

大概是看到對方只是一身布衣,那高個子先是哈哈一笑,接著就這樣說道:管他王法不王法,咱哥倆今兒缺了酒錢,就算是以後到監獄裡吃牢飯,也先要把酒錢拿到手!

說著,向自己的同夥,使了個眼神。

那矮個子會意,向前邁出一步。

緊接著,這兩個年輕人又向前移出一步。與此同時,將衣袖向上捋了捋......

眼看這兩個年輕人就要恃強搶掠,蒙啟智咬了咬牙,厲聲呵斥道:本官嚴正警告,膽敢搶奪朝廷命官,格殺勿論——

那高個子哈哈一笑:要想「格殺勿論」,就先把你的腰刀拔出來吧——

說著,這兩個年輕人又是上前一步。當然,他們也看得很清楚,蒙啟智身著便裝,並沒有掛著腰刀。

這樣一來,他們離蒙啟智,就只有四五步之遙了。也就是說,他們只要向前跨出一大步,再一伸手,就能抓住對方的衣袖!

眼見情況危急,蒙啟智先是下意識地退出半步,緊接著又大聲疾呼道:「大膽狂徒,王法何在——」

只是,正所謂「秀才遇見兵,有理講不清」,這兩個年輕人財迷心竅之下,又怎會去聽那些王法之類的說辭?

再跨出一步之後,那兩個年輕人右手前伸,就要去揪蒙啟智了!

「慢,且慢!」風清終於開口了。

聲音不算太大,卻自有一番威嚴。那兩個年輕人一聽之下,儘管有點不情願,不過,還是停了下來。

當然,他們倒也不是良心發現,他們想得更多的是,如果對方真能夠乖乖地把錢交出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了。這搶劫之類的罪名,能夠不背,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那高個子左手向後一揮,示意同伴先行住手,接著,這樣說道:這位姑娘,不知有何賜教?

「哦,這兩位小哥,你們會游泳吧?」風清這樣說道。

那高個子愣了一下,暗想:眼前的這件事情,跟會不會游泳有什麼關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