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夫雖說行醫多年,為女子接生的行當卻是從未做過,當即也手足無措起來。

“這……趙夫人,你可有法子?”

蘇相如深吸了口氣,“沒法子也得硬著頭皮上,你趕緊去找個穩婆來。”

女子生育本來就是在鬼門關前走一趟,這女子現在的樣子,若是在耽擱下去恐怕要出大事。

“快把你娘扶進裡屋去,當心些別磕碰到。”她對那少年招呼道。

少年忙不送跌地點頭,剛要抬腳,身後就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快把柳姨娘放下,私自帶她出府,看大夫人回去怎麼收拾你!”

一個身材魁梧的老嬤嬤指著少年怒罵道,一揮手吩咐身後的家丁,“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請姨娘回府?”

幾個家丁依言就要動手。

少年急了,紅著眼睛後退大喊道:“不行,我娘不能跟你們回去,這個時候跟你們回去就是讓我娘送死!”

他這話一說出口,在場眾人的表情皆是一變。

“呸,胡說八道些什麼!”

那老嬤嬤的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大太太向來宅心仁厚,怎麼可能故意害你娘——你們沒聽見我剛剛的話嗎,還不動手?”

眼看著那幾名家丁又蠢蠢欲動起來,少年退無可退,近乎哀求的目光落到蘇相如身上。

“夫人,求您救救我娘吧!”

他顫聲道:“我娘難產,這群人扣著我娘院中的下人,不許她們去請穩婆,我拼死才將我娘帶出來的!”

蘇相如蹙了蹙眉。

其實從剛剛這群下人衝過來,她心裡就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想必又是哪家的當家主母嫉妒妾室身懷子嗣,才故意使這些陰損的招數禍害孕婦。

這種事在這些高門大戶的深宅內院裡並不算稀罕事。

“既然你今日帶你娘來了這裡,我們也算是有緣,醫者仁心,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蘇相如吸了口氣,頓了頓,瞥了眼少年,“先帶你娘進屋去,這裡我來應付。”

“謝過夫人,日後若有什麼用得上我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少年心中激動得幾欲落淚,認認真真許下承諾,來不及再多說些什麼,揹著孃親急匆匆地轉身進屋了。

見到手的人丟了,那老嬤嬤急了,指著蘇相如的鼻子便罵道:“放肆,你可知我家主母乃是陳員外夫人,得罪了李家,你有幾條命夠賠的!”

蘇相如看這群人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瞭然。

陳員外是這京中首屈一指的富商,巴結討好的人數不勝數,也難怪連府中的下人也敢如此豪橫。

“我是狀元郎趙驚寒的夫人,也是蘇閣老之女,今日這位柳姨娘我保下了,你家夫人若之後有什麼不滿,可以去趙府找我。”

蘇相如救人心切,來不及和他們繼續周旋,乾脆直接亮出身份。

那老嬤嬤聞言果真一愣,神情也不似剛才那麼豪橫,反倒是多了幾分猶豫。

“這……”

俗話說的話,民不與官鬥,李家雖然富有,說到底卻也不過是商賈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