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聞聲回眸偱聲望去,就見女子身著松花色的衣裙,翩然自馬車上走下。

她施施然對太子福身行禮,拿出一枚小瓷瓶遞給他:“太子此前要的治頭疾的藥。”

此前蘇相如在宮中,與太子抬頭不見低頭見,知太子患有頭疾。

至於藥,不過是太子隨口一說,沒想她會記在心上。她輕盈的衣襬在風中輕舞,生動的通草花在她鬢邊搖曳生姿。

太子喉間一緊,伸手接過瓷瓶,勾唇笑道:“多謝夫人掛念,本太子收下了。”

他說罷調轉馬頭,領著禁衛軍向皇宮方向走去,蘇相如則立在原地目送其離開。

這原不過是盡禮數,身後躺在擔架上的男人卻輕咳一聲:“咳咳,還沒看夠?”

蘇相如回頭剜了他一眼,提起裙襬旋身走上太師府的臺階,身後之人又嘟囔起來。

“夫人怎忍心把為夫獨自一人扔在冰天雪地中?”他語氣哀悽,說得真像那麼回事。

蘇相如頭也不回,嫌棄道:“大人放心,思琪與馬肅會照顧好您,再不濟還有無涯。”

說著她便率先進府,被點了名的幾人無一不低著頭,全當沒有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

自被皇后扣押於宮中,蘇相如已許久未回趙府,府上一切如舊,連同人亦如是。

除去趙舟言那兩個孩子,趙家其他人皆在府上,這其中自然包括趙沁琅。

他們回京的訊息先一步傳回趙府,是以趙家老小皆在府門前等著。

其中還有幾個熟面孔——那些被趕到鄉下的傢伙藉著這次趙驚寒受傷的理由,竟又陰魂不散地扒拉了回來。

趙驚寒的擔架被抬進來,所有人便都朝他湧過去,其中數趙沁琅首當其衝。

她眼含熱淚上前,心疼不已地握住趙驚寒的手,帶著哭腔道:“兄長,您回來了!”

趙驚寒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淡淡地應了聲,臉上一片漠然,生疏地別過眼。

趙沁琅面色微僵,但很快便又自我感動地掉起眼淚來,對他噓寒問暖。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趙驚寒身上,無人注意到蘇相如,亦或者說,故意冷落。

月奴自幼不被父親重視,爹不疼娘不愛,最擅察言觀色,進入趙府她就看出不對。

“夫人,怎麼所有人待您,就如陌生人一般?”月奴壓低聲音,時不時看向那邊。

“習慣就好。不過也不是都如此,偶爾有些例外的情況,就好比如……”

她話未說完,就被一聲凌厲的斥責聲打斷:“蘇相如,你這個喪門星!”

蘇相如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例子這不就來了?

要找麻煩的時候,趙家人的話就會變得格外的多。趙周氏上前拉住她的衣袖,生怕她跑了也似。

她素日裡最討厭旁人與她拉拉扯扯,沒有好臉色地收回手:“不知您有什麼事?”

“寒兒離京時好好的,怎麼回來就變成這副模樣,定是你這喪門星克了他!”

趙周氏混濁的雙眼瞪得如同銅鈴般,她這副樣子實在可笑,像要吃人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