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儉來到州牧府邸,把正在休息的劉表從睡夢中叫醒,劉表卻似乎沒有不快,而是趕緊迎了出去:“元節兄長,你如此急尋我,可發生何事!”

“景升啊!不瞞你說,我有一事相求,萬望你許可!”張儉說道。

“元節兄,何故如此,這不折煞小弟麼!有何事但說無妨,你我之間萬不可用這求字!”劉表趕緊說。

“你也知我因黨錮之亂才避禍荊州,你可知是誰救我?”張儉問道。

“常聽兄長提及,便是那聖人傳人孔融孔文舉!”劉表很是不解,常常聽張儉講以前的事,這個故事已聽了好多遍,今日為何又提起來問他。

“正是,也因此事他獲罪一門三人爭義替罪,孔褒早亡,從那事後,我便認定孔文舉是忘年生死之交,雖有信件往來但近三十年為見!今日他突然到訪,確是碰到難處了!”張儉激動的說。

“什麼!兄長可是說孔文舉現在襄陽城內?”劉表特別驚訝!孔文舉也是海內名士,文章秀美為人正直,劉表對孔融也早有傾慕之意,只是一直未得相見,聽到孔融在襄陽很是激動。

“現正與他的二公子和家將在我府中歇息!”張儉如實的說。

“哦!就是那個‘蓮花公子’?他們遠道而來,到底所謂何事?”劉表疑惑的問,能讓孔融親自從洛陽到襄陽來,想必也是大事!

張儉一五一十的把孔融的境遇和借兵之事詳細告知劉表,只是未說楊彪、司馬防來信的事,畢竟他是以情義勸說,這封信還是讓孔融自己拿出來比較合適!

“文舉乃兄之至交,況且是國之賢臣,又是海內名士,如今孤身到那匪患橫行之地,我作為宗親確實應該幫襯,只是借兵多少還需與眾官員商議!”畢竟說是借兵其實都知道是有借無還,而且還要附送糧草、兵器等物資,劉表雖有心幫忙,但這事茲事體大確實需要與三大豪族世家商議。略作思考,劉表繼續說道:“這樣如何,明日傍晚我在江邊設宴,宴請荊州名士官員,一來為文舉接風洗塵,二來趁此機會讓荊州群英與文舉相識,三來眾官皆至正好商議這借兵事宜!”

“謝過景升,此法甚妙,我這便通知文舉,好教他心中安定!”張儉笑道,看來自己的使命完成了。

“送兄長!”劉表向張儉告辭,看著張儉急匆匆的樣子,也是一笑,自己剛到荊州不也如同現在的孔融一樣麼!然後就開始吩咐下人籌備宴會和通知荊州名流和官員諸事!

張儉回到府中忙尋孔融,將劉表同意借兵,明日設宴見荊州眾官員商議借兵數量的事情告知孔融,孔融聽完也是大喜總算放下心中石頭,二人當即高興對飲,也不知酒飲了多少,只知二人一同醉倒在書房,被下人各自送回臥房。

第二日臨近傍晚,張儉早早安排去赴宴的車駕,孔融等人一改路上素衣,都穿上華服,因不便帶護衛,只是孔融、孔煜、張遼三人跟隨張儉前去赴宴。

張儉等人車駕剛到江邊,就看到劉表親自迎接,禮遇不可謂不重,孔融趕忙下車,兩人雖未曾相識,但卻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簡單寒暄後劉表便左手牽著張儉右手牽著孔融走進宴會場地,引得一眾荊州官員側目。今日宴會劉表特別重視,除卻在外鎮守的官員,只要身在荊州悉數到往,文人雅士更是齊聚於此,都想見一見這聖人之後,當世儒學大家。劉表一一為孔融介紹荊州名流,宴會之上交杯換盞好生熱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這才引入今日重要主題,劉表舉起酒樽:“文舉乃海內聞名之士,今來我荊州,使我荊州如日普照,陛下聖明愛惜文舉之才學,遷文舉為北海國相,但北海國黃巾餘黨肆虐,文舉知我荊州強盛,故來此借兵,諸位以為如何!”劉表將借兵之事丟擲,原因也是說的很委婉,想要試探一下眾人的心思,順便將此難題交給孔融和眾官員。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宴會,頓時沒了聲音,只能聽到眾人竊竊私語之聲,大家雖都敬重孔融,但是涉及到本身利益的時候,交情和利益之間總會進行博弈,劉表、張儉和孔融倒也不急,貌似早已預料到這時的情況。

一會兒,一武將率先說話,一看原來是蔡家的蔡中乃是荊州水軍副將“世人皆知孔文舉是當世大儒,卻不知文舉可有帶兵之能,我荊州兒郎借與你手,豈不讓他們白白送命!”眾人呵呵一笑,皆知孔融不是帶兵的人,蔡中這話正中孔融死穴。

孔融尷尬不已,面紅卻又不知如何駁斥,身後的孔煜確實一陣搖頭‘這老爹,平時與人談起儒經和政事總能滔滔不絕,就連罵我都是一炷香不帶停的,一提到用兵倒是說不出話了!看來又要用我這童言無忌的大招了!’想罷上前道:“蔡叔父所言差矣,我父親雖為文人,但善用人,家中門客中不缺智勇雙全之將才,何須我父親自上陣御兵殺敵,況黃巾餘孽雖眾但都為百姓未經訓練怎可敵荊州精兵,何懼之有?”說著看向張遼,張遼忙起身配合,貌似他就是孔煜嘴裡的那個智勇雙全的將才!

蔡中語塞,另一人起身問話:“文舉乃聖人之後,聖人以教化眾人為責,何不效仿劉荊州招安江夏賊眾之舉,不僅得兵丁無數更是得大將眾多,又免流血,何苦借兵討伐?”看向說話這人原來是綦毋闓,這人也是經學大家荊州的名士,現在為荊州官學博士教習,這話倒是不好回答,給孔煜挖了一個坑,以劉表舉例,不能直接反駁,答得不好反而會得罪劉表。

“綦先生,此言倒是有理,小子到荊州後常聽人講劉伯父單騎入荊州的膽氣,感念劉伯父穩定荊州之能,這荊州之所以安居樂業全賴劉伯父與諸位叔父之功,所用之策無外乎‘恩威’二字,有恩無威空施仁,有威無恩難太平,綦先生即為官學博士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何故教導我父親時藏私,只說這恩不提這威呢?”孔煜連捧帶損,把荊州眾官說的樂呵呵的,卻把個經學博士說的是羞愧難當。

荊州別架蒯良忙起身為綦毋闓解圍,“哈哈,好個伶牙俐齒的‘蓮花公子’,綦先生怎能教導你父親!莫要錯怪他”,頓了一下接著說:“這借兵之事可與我荊州有何好處?這青州北海離我荊州甚遠,雖為借實為贈且附加糧草、兵械也要一併贈送,我荊州剛剛平定,此等消耗弱無利益,我為何要為之!”蒯良倒是現實,更是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想的說的都是實在話,無非利益二字。

“蒯伯父只看眼前,卻不知這借兵與荊州有莫大好處,一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荊州也是大漢的荊州,剿滅黃巾餘孽可為荊州樹立匡扶朝政之威信;二則劉伯父以義相助,彰顯荊州好忠義,敬重結交名士,天下名士自會奔赴荊州,對荊州有著不可估量的益處;三則我父為青州北海國國相,他日穩定治內安定,感念荊州之恩義,他日荊州有難必赴湯蹈火為荊州一助力!豈曰無利?”孔煜朗聲說道,蒯良也被說的細細沉思,確實是這個道理,這次借兵確實是一次投資,有風險但也有巨大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