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打鳳姐兒的臉。

初一十五必須睡在正室屋子,這是所有高門府邸的規矩。

她偏偏不讓賈璉回去,罵著他去了小妾那裡,讓所有人都知道鳳姐兒病重,相公和婆婆都給她沒臉。

看她再如何威風!

竟敢在生辰宴上壞了她們的算計,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都知道病重的時候不能添堵,生怕雪上加霜。

可是她邢夫人不怕啊,她巴不得讓鳳姐兒的病永遠都好不了。

所以大年初一,她故意順著賈赦的話,訓了賈璉幾句,成功將賈璉攆到小妾屋子裡去了。

而鳳姐兒那裡則獨守空房,冷冷清清。

這便給了邢大舅下手的好機會。

當鋪掌櫃說是藥香,邢大舅一聽就知道是毒藥。

不過他不在乎。

關他什麼事呢?

就這樣,邢大舅玩了幾把錢之後,跟別人說是去如廁,便鬼鬼祟祟的摸到了鳳姐兒的院牆根。

翻牆這樣的行為對他來說都不算個事,他擔心的是鳳姐兒院子裡會不會有狗。

提心吊膽在牆上趴了一會,什麼動靜也沒有。

他才放了心。

可見這院子裡不但沒有狗,連個醒了的人都沒有。只有樹上的兩隻鴿子,大半夜的不睡覺,嘰嘰咕咕的好不煩人。

邢大舅躡手躡腳地順著牆根溜下去,落到了院子裡。

蹲在角落裡聽了一會動靜,大家都在睡覺,偶爾有誰在輕聲夢囈,遠處斷斷續續的狗叫聲都比夢囈的聲音大。

他彎著腰,悄無聲息地挪到了正房寢室,將耳朵貼在窗戶上,聽了聽裡面的動靜。

有兩個人,都輕輕地打著呼,聲音很輕柔,一聽就是女子,睡得香著呢。

正是時候!

邢大舅趕緊將那支香從袍子裡拿出來,為了不將香折斷,他特意用香筒套著,開啟蓋子,一股異香撲面而來。

不行,噁心。

嚇得他趕緊閉氣,將臉閃開。

過來一會,他覺得沒事了,便將雙手攏在一起,輕輕吹開火摺子,將香點燃。

然後扒著窗臺站起來,將燒著的香頭往窗紙上一紮,一下子便燙透了。

輕輕往裡塞了塞,邢大舅想了想,又到花壇裡找了兩塊土塊,將窗紙上露在外面的香屁股固定好,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

剛想找個地方蹲一會,突然,樹上那兩隻不睡覺的鴿子像發了瘋似的,衝著他便猛撲過來。

他連點防備都沒有,便被兩隻鳥爪子給撓了。

氣得他差點破口大罵,又趕緊捂住了嘴巴。

兩隻鴿子沒完沒了,又對著他衝了過來。

動靜鬧得還挺大,要是再這樣下去,早晚會把人驚醒。

到那個時候可就跑不了了。

“媽的,死鳥。”他在心裡狠狠地罵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