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結合脈象看,賈珍是被人下毒了。

能在天牢裡下毒,而且是給賈家族長下毒,這人要麼是喪心病狂,要麼就是權勢滔天。

若是喪心病狂之人,路上有大把的機會,何苦冒險進天牢?

而權勢滔天之人,賈珍又得罪了誰?

難道是……

秦可卿!

黛玉一個激靈,頓時將毒藥兩個字嚥了下去。

不能在這樣的場合說,眼前人多嘴雜,萬一被有心人聽到傳出去,指不定又會帶來什麼樣的麻煩。

賈珍這人荒淫無度,無能而剛愎,秦可卿的死表面看上去是皇上派人暗殺的結果,誰又知道這裡面有沒有賈珍樂見其成的成分。

一個時時刻刻會給他帶來滅頂之災的定時炸彈,不用他自己動手就有人幫他清除,說不定他還偷著樂呢。

他以為罪證消失就沒自己什麼事了,殊不知,皇上殺了秦可卿,卻也沒打算放過他們。

這次是下毒,假如救了過來,下次肯定還有別的。

黛玉沉默著站起來,賈政緊張地上前問道:“怎麼樣?你珍大哥是什麼病?要不要緊?”

黛玉抬頭,剛要張嘴,眼神恰好與押解犯人的武官對上。

那武官的眼神陰鷙狠辣,透著犀利。

黛玉瞬間將要說出口的話改了:“鬱結難舒,再加上腸胃和環境都不適應,所以……”

賈政瞭然。

其實黛玉說的也是實話,賈珍身上的毒分量不重,應該是下毒之人想讓他慢慢死,不要太短促,以免以後被人提出不對勁。

可惜的是,賈珍的身子被他自己掏空了,錦衣玉食縱慾過度,早就成了一堆糟肉,隨便一點外力都能將他推倒,何況是用毒藥從內而外的蠶食呢。

武官聽到黛玉的話,默默地垂下眸子,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兩步,假裝看向別處。

黛玉知道周圍全是眼線,遂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將帶來的東西一一往外拿。

“這是一點銀子,這是藥,這是……”

突然一想不對,正有人想殺他們呢,自己再送藥,豈不是送上門去被人家嫁禍。

手裡的藥瞬間被她抽回:“走的太著急,拿錯了。”

誰都沒有在意她的舉動,只有賈政疑惑地看了看她。

而那武官臉上的表情依舊很冰冷,淡淡地掃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

回城的路上,賈政終於忍不住,提馬走到黛玉的馬車旁,問了出來:“那些藥……”

“舅舅,”黛玉趕緊阻止道:“舅舅累了好幾天了,這次回去千萬好好休息一下,一大家子人還都指望舅舅去管呢。”

賈政愣了一下。

搶斷長輩說話,一向不是黛玉能做出來的事,難道是不方便說?

再聯想到剛才的種種不,賈政連忙閉嘴不言,扯了扯韁繩,往前去了。

直到回京,黛玉也一路來到了賈府。

坐在賈母屋子裡的時候,黛玉這才站起身來對賈政行禮道:“舅舅有所不知,珍大哥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毒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