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唔了一聲,點點頭,對驢夫人道:“普惠署裡所有的大夫都是男的,統共就一位林姑娘還不歸老夫所管。如果夫人的侍女認定是林姑娘為您看錯了病,那就請夫人的侍女仔細回想一下當天的情形,老夫也好向皇上稟報。”

“什麼?”驢夫人大吃一驚。

“多大點事還要向皇上稟報,我看就不必了吧。”

說話的底氣很不足。

院判是肯定不會同意的,鄭重道:“莫說夫人是官眷,即便是普通百姓,在普惠署裡誤了病情,也都該由普惠署負責的,”

“只不過呢,這位林姑娘是皇上請來幫忙的,老夫斷不敢質疑她的醫術。既然夫人認定是她給您耽誤了病情,那老夫就只能稟報給皇上,由皇上定奪了。”

這裡說著,侯英子那裡已經把黛玉桌子上的東西收了起來,往丫頭手裡一塞,拉著黛玉的手道:“林姑娘,我看你也別在普惠署裡待著了,等這件事情掰扯清楚了再說吧,”

“今天幸虧是院判大人在,改天要是沒人壓得住場子,隨便來個人就敢往你頭上潑髒水,潑不上就要動手抓人,那這日子還有法過嗎?”

“更何況萬一說不清楚,你還得連累普惠署的名聲。連累御醫們的日夜辛勞都白忙活了不說,醫正和院判還得在皇上面前被訓斥,哎呀想想都後怕,”

“要我說,今天咱們先回家。等這位驢夫人還是騾夫人的把事情搞清楚了,咱們再決定回來還是不回來吧。”

說完拉著黛玉就要走。

驢夫人下意識地站起來,伸手想要去攔阻,卻不知從什麼地方射出了一顆小石子,恰好射在她的腳踝上,疼得她哎喲一聲,撲通跪倒了。

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得,眼淚立刻流滿了她的臉頰。

她一邊撫著腳踝,一邊焦急地對嬤嬤道:“快,快攔下來。”

嬤嬤和侍女剛要動手,幾顆石子從天而降,唰唰幾下落在她們的周圍。石子中間夾著一柄刀片,準確無誤地扎進桌子上,刀身進去很深,留下小小的刀柄嗡嗡作響。

所有的人,嚇得一動都不敢動。

就聽見房樑上傳來一聲輕笑,接著就是一個嘲諷的聲音,懶洋洋地說道:“你家老爺是吏部文選清吏司的書令史呂佔奎吧?”

“一個小小的吏部文官,好大的官威,竟連府裡的小妾都敢到官署來拿人,本王今日可真是大開了眼界。”

話音剛落,一個身姿俊美的人影從房梁輕輕落在了地上。

只見他身姿頎長,氣質非凡,頭上的紫金冠耀眼奪目,卻在那張猶如冠玉的面容下黯然失色。他的眸光裡透著一股狠戾,就那樣冷冷地瞥了院判一眼。

院判心中一凜,連忙閃身出來,對來人拱手行禮道:“下官見過北靜王爺。”

“見過北靜王爺。”其他御醫齊齊站起來行禮。

底下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天啊,這位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北靜王。

此時再去看驢夫人,早已經面如死灰,嚇得瑟瑟發抖。

哪裡還有剛才的囂張氣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