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點燈暴露自己,撞著膽子,悄悄從樓梯摸上了抱廈的二樓。二樓是個敞開間,平常只做書屋和修煉用。待她趴在樓梯口,駭然發現,不用貼著牆,二樓全是“嗤剌~嗤剌~”刺耳的聲音,似乎有一群人在拼命撓著牆面,要從裡面鑽出來一般。

“轟隆隆!”不遠處,萬劍山莊的遺址上又響起了雷聲,雨又嘈嘈雜雜地下了起來。

二樓也空無一人,但屋頂的氣窗卻開著。一道白閃劃過天際,一條人影陡然從氣窗上冒出,一直拖在了牆上。

“那東西在屋頂?”

小福女狠下心,嘴咬著摺扇,攀著條軟梯,緩緩爬上了氣窗。

“管你是什麼妖邪,本姑娘今天非要見見你的廬山真面目!”

剛從窗子探出頭,一縷雨水流在了嘴裡。水鹹鹹的,裡面有血。小福女鑽出了窗子,渾身立即被暴雨澆透。她攥著摺扇,跪在屋頂的斜面,驚訝地望見,在雷鳴電閃中弘茜正穿戴整齊地坐在抱廈的頂巔。

“弘茜,怎麼是你,你在發什麼神經?!咱們這裡鬧鬼了,你快跟我下來!”小福女伸著脖子喊。

弘茜被淋成了落湯雞,卻不理她,巋然不動地望向遠方。

小福女不斷招手,不見她有任何反應,只好一點點往上面爬。耳裡是震破耳膜的雷聲,還有那清晰的“嗤剌聲”,她好幾次踩滑差點摔下去,才終於挪到弘茜身邊。

“你在作什麼妖哩!”她一把拉過已經有些凍僵的弘茜的胳膊,發現她的兩隻手正在拼命撓著瓦,幾乎將屋頂掏穿了。

弘茜竟在用全身靈氣抓著抱廈,十根指頭已破地幾乎見骨,兩隻手掌滿是鮮血。今晚的怪聲居然是被她這樣弄出來的,而她不覺疼一般,兀自往下撓,嘴巴還在嘟囔著。

小福女捧過她的臉,發現她目光呆滯,一直盯著皮皮花海的方向。

“你在這裡幹什麼?”小福女一張口,嘴巴里立即灌了口雨水。

弘茜呆呆地凝了她一眼,伸手指著雨夜,神神秘秘地說:“那兒有朵雜草,我要除了它。”

小福女本以為她在夢遊,怎料弘茜突然開了口。她吁了一口氣,說:“那兒是花海,有野草豈不是很正常?!快快跟我下去吧,彆著涼了。”

弘茜像一座冰冷的石像,木木地道:“時間不多了,再不除去這雜草,它可就長大了。”

“我明日跟你一起去,一把火燒了它不就好了!你光在這裡看,有個勞什子用!”小福女氣道。

弘茜搖搖頭說:“那花下面還有個影子。我今天去了,除不去它,只好在這裡磨爪子。”

“磨爪...子?”小福女訝然,看著弘茜幾乎就要殘廢的小手,不禁說:“再撓,你以後拉粑粑,可拿不住草紙了。難道讓我給你擦屁屁麼?!”

天際上又一道霹靂,在如晝的白光中,弘茜指著不遠處,幽幽地說:“它在一步步往我這邊走,它來找我了!”

“誰來找你了?!”小福女忙望去,在道道閃電中分明什麼也沒瞧見。但她發現弘茜手裡還攥著個木牌子,趕緊奪來看了,竟是一塊任務牌子。

她舉著牌子問,“你接了什麼危險的任務...”

話未問完,小福女看見弘茜的一隻眼已被雨水沙紅了眼膜,半隻眼球紅殷殷的。尤其弘茜頭上還戴了首飾,難怪閃電聚集在了這裡。

“小心雷殛死你!”小福女急忙去拔她髮釵。

弘茜揮手攔住她,銀鈴般笑了一串,道:“我是故意坐在這兒引雷的,要讓神仙殛死那雜草,順便劈死我更好!”

“你瘋了!”小福女怒道,說完出其不意地捏出一張符貼在弘茜臉上。符咒上盪開一股衝擊波,霎時擊昏了她。

這是小福女用一階靈氣,花費一個月才改造完成的昏睡符。此時心中好不慶幸,幸虧沒用這符給自己催眠,不然沒辦法打昏弘茜了。她隨手將弘茜滿頭的首飾摘掉,奮力扔了出去。

道道霹靂火光糾纏在一起,自九天而下,霎時劈在庭院中。

“好險,好險!差點你就變成烤豬頭啦!”小福女說著,鼓起腮幫子一點點地將弘茜弄回了抱廈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