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年前,西域土渾國,花節後的第二天。

安歸問:“阿史娜,你哥哥達賀魯從湖浚沙海里的水泡子那回來了麼?”

阿史娜道:“昨晚他的白駱駝跑回了家,哥哥卻沒有回來。”

安歸說:“你阿媽何不央兵役去找?”

阿史娜道:“白駱駝渾身是被野獸尖牙咬破的傷痕,兵役不願去。”

安歸說:“水泡子那兒鬧鬼,沒人敢去是正常的。”

阿史娜問:“什麼是鬼,是撒旦麼?那我日夜做彌撒向神祈禱,願達賀魯平安回來。”

安歸說:“鬼不是撒旦,不歸天主管,做彌撒沒用。它是來自東方大陸的東西,邪惡的很。”

阿史娜說:“阿爸早死,我阿媽篤信天主,日夜跪在教會里祈禱。達賀魯真不該為那個被天主厭惡的髒女人去找沙海紅花。我沒了主意,安歸你是達賀魯的締約兄長,可有何辦法麼?”

安歸道:“白日太過炎熱,我夜間騎著駱駝去水泡子。”

阿史娜說:“阿媽由姊弟照顧,我也跟著你去。”

安歸沉似吟了一會,才說:“如此,維斯星升起時,我們在城外集合。”

這段對話,是弘茜的第二段夢話。夢話裡多了一個人,不僅有第一日去找沙海紅花的達賀魯和他朋友安歸,還有他妹妹阿史娜。達賀魯去了水泡子,之後失蹤了。阿史娜和安歸相約去找他。

王右丞在北極島山間的羊腸小路上一邊走一邊聽小福女講,饒有興趣地問:“天主、彌撒、祈禱、維斯星都是些什麼?”

小福女修煉靈氣沒有長進,年幼時倒有大把時間翻閱西土民俗書籍,這段對話已被她用中原白話翻譯過了。見博聞廣記的王右丞還有疑問,她得意洋洋地賣弄起知識來,說:“據上古唐國《張安題記》裡所述,西域大小十八國,與大陸諸侯國‘小同而大異’。土渾國北區信奉秘宗佛教,而西區民眾則信奉勞什子‘天父’教。天主就是這個教的神,彌撒和祈禱類似於咱們去廟裡燒香許願。至於維斯星,就是晚間在西方天空第一顆出現的長庚星。”

王右丞頂著倆熊貓眼,打著哈欠說:“既然宗教習俗不同,那安歸為何說出個‘鬼’字。而且第一段和第二段夢話裡,他都在強調水泡子附近鬧鬼。”

“你一慣喜歡鑽研細枝末節。西域都是小國,又經年與大陸諸侯國往來生意。佛教、道教裡的鬼魂一詞流傳到土渾國也不稀奇”,小福女道。

王右丞顯然有些疲倦,精神萎靡地說:“那安歸大可以用撒旦這樣的詞來形容魂魄和中陰體,這樣阿史娜不是更容易理解麼。為何他非要用‘鬼’呢,而且還說鬼不是撒旦。”

小福女更得意了,蹦噠噠地道:“撒旦有點類似於地府裡的獄卒,與不在六道里的孤魂野鬼當然不同啦。安歸這樣說,其實很精準呢。”

“原來是這樣...”,王右丞實在是沒精神,但心中覺得安歸用‘鬼’這個詞,總讓人感覺怪怪的。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來到更荒僻的野徑。

王右丞不禁埋怨:“為何不直接傳送去雜家道場,你一早拉我跑什麼山呢?”

小福女笑吟吟地從納戒裡取出一個酒囊,‘噗’地將木塞拔開,遞給他說:“自然是為了讓你喝這口酒啦!”

王右丞見她嬉皮笑臉,不知她又在搗什麼鬼,遂在酒囊瓶口聞了一下,酒氣裡有隱約的血腥味。

“這是什麼酒?”

小福女催道:“你喝了我才告訴你,快些一口飲完。”

王右丞苦著臉說:“這他喵的足有一斤酒,我怎麼喝的...”

“叮鈴鈴~~”,小福女見他不從,運起雙仙鈴,讓阿丸和阿離揪住王右丞的胳膊,自己壞笑著將酒全都倒進了王右丞喉嚨裡。

酒入肚腸,吞噬劍氣將酒全吸進了經脈。兩股火辣辣的熱流瞬間流入了他兩顆腰子,令王右丞好不舒暢。

式神消失了,王右丞沒了桎梏,精神立即都抖擻起來。他神清氣爽地問:“福兒姐,這是什麼仙酒,竟一掃我精神上的困頓。”

小福女笑道:“仙藥可不敢當,不過是用末級海馬妖、鹿妖的鮮鹿茸和鹿陽、枸杞花妖果實、黃芪、巴戟天、野參妖、淫羊藿等鎖陽的東西泡的補腎壯陽酒而已。”

“哈?”王右丞愣住了。

小福女壞笑道:“公孫姨娘讓我交與你的,她怕你太累了。”她故意將‘累’這個字拖了好長的音,說完樂不可支地大笑起來。

王右丞一臉黑線問:“她讓你給我喝的?”

小福女湊到他耳邊說:“公孫姨娘修煉過一門‘採陰補陽’的媚術,這個類似於魂術。你再好的身體也經不起折騰...總之你曉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