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屠殺過後(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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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右丞趕緊跑出城去,跑出幾十米立即轉到了小路上。
官道儼然已被打掃過,而腳下的小路和路邊的雪上,到處灑著鮮紅的血。他放慢腳步,又從小路拐到了更荒蕪的野路。
只走出去2、3里路,撥開一米多高的荒草,幾具無頭的男屍四仰八叉地散了一地,他們的腦袋並排吊在一棵樹上,每一隻眼睛裡還插著根樹枝。
王右丞捂著鼻子,從屍體旁穿過。兩邊不時有屍體橫在腳下,一不小心他就踩到了人的手和硬梆梆的身子。
在一個土丘下,十幾個老人、小孩、男人被反手綁住刨開了肚子,屍體被擺成坐著看戲的樣子。正對著幾個十字架上,是三個下巴被打掉、已死去多時、渾身發藍的女人。
他費力跑過土丘終於來到了遊民的村落。村裡的草屋幾乎全燒塌了,冒著滾滾的濃煙。屍體橫的到處都是。女孩、女人無一倖免地光著身子被燒死在屋內。她們被燒成了一團黑,王右丞分不清哪個是昨天的小女孩。
他繞著村子走了一圈,眼見屍體約莫不過300個,心中好大個希望,仰天大喊起來:“還有活著的麼?!還有活著的麼?!”
聲音在曠野消失不見,回應他的只有烏鴉刺耳的尖叫。
他循聲望去,一群烏鴉正黑壓壓地落在自己之前睡過的破廟上,一個個肚滿腸肥地梳理著羽毛。他滿懷絕望地走過去。廟裡無數的屍體堆成了一摞又一摞,烏鴉、野豬、狐狸等小獸正在啃食。它們望見了王右丞,只不過警覺地抬了一下頭,又趴下滿嘴是血的吃了起來。
王右丞握著短劍在村裡丟了魂一般,嘴裡嘟囔著:“全死了、全死了。”
走著走著,他已走到了村尾,想起了老婆婆的那句話:“殺盡天下奸惡之徒!”他自以為漂泊流浪的十五年裡,自己已經看完了世上所有的醜惡。自以為再見到什麼慘烈的場面,他都會無動於衷。而今他終於懂得,人的惡是個無底洞,你永遠看不到骯髒的底在哪裡。
他嗷嗷嗷地亂叫,發洩著心中的情緒。
忽然旁邊坍塌的草棚裡,一個又肥又硬的男孩屍體在微微地抖動,把他驚了一大跳。
“還有個活的?!”他趕緊跑過去,發現那男孩脖子幾乎被砍斷,後背有個碗大的窟窿,血早凝固成冰了。
他失望地退開,而那屍體又動了一下。
王右丞小心翼翼地推開屍體,竟發現男孩是昨日毆打自己的那個人。而他屍體下面壓著一個滿身血汙,驚慌失措的女孩,正是昨天吻了自己的那個女孩!
王右丞大喜,趕忙去拉她。
怎料那女孩目睹了全村被殺的慘狀,又在自己哥哥屍體下凍了一夜,精神有些失常。揮出一把五彩斑斕的小刀對自己連戳了十幾下,嘴裡咿呀咿呀地驚叫著。
王右丞忽地用劍打掉了她手裡的小刀,撿起來一看竟是自己交給圓瓜男孩的寶刀,心中感激不已,“他沒有爽約,果然來了,並且做到了!”
寶刀沒有出鞘,不然小女孩的這幾下立即要將王右丞捅死。
小女孩在地上手錘腿踢的嘶叫著,慌亂中她又拽掉了她哥哥的一層頭皮,立即雙目圓睜地靜在地上。
王右丞跪下來,輕輕把她摟進懷裡,在她滿是血汙的臉上溫熱地吻了一下。他喃喃低語:“結束了,結束了。不要怕、是我、是我啊,昨天的那個小要飯的,你還親了我一口呢。現在我來救你,帶你離開這裡。”
女孩血汙的手慢慢地捧起來他的臉,睜著大眼睛端詳了一會,哇地失聲痛哭了出來,緊緊地抱著王右丞不再撒手。
王右丞抱著她從村裡出來,找到了自己的草棚。當初自己搭的這個草棚還算隱蔽,這裡沒有受到牽連。他把女孩放在床上,從床下取出來一袋子酒遞給她。
遊牧民族的小孩從小飲酒,女孩接了咕咕喝了一大口,神情終於恢復了正常。她臉上掛著淚,依偎在王右丞懷裡,嗚咽地啜泣著。
王右丞撫摸著她的後背,也想不到什麼話安慰她。
他摩挲著手上的寶刀,等女孩不再哭了才問她:“交給你這把刀的男孩去哪裡了?”
女孩起身看著刀,嘴裡啊呀啊呀地說了幾句。她愣住了,又啊呀啊呀的說了一句,然後呆呆地坐著。
王右丞摸了摸她的臉,原來她驚嚇過度、已無法開口說話了。
“他還活著麼?”王右丞又問。
女孩剛想開口,又閉上嘴,只是點了頭。
王右丞喜道:“那這圓瓜小子在哪裡呢?”
女孩茫然地搖了搖頭,然後擺弄著自己的手指頭。
王右丞摸了摸她腦袋,微笑著說:“他救了你,但他現在大約有難了,我要去救他。你呆在這裡好不好。如果我天黑也回不來,你就拿著這個去城裡換銀子吃飯。城西一個四合院你可以去那裡睡覺生活。院子門口有兩棵棗樹,十分好認。”
說著他抽出寶刀,將寶石全都卸下,塞在女孩的手裡。
女孩先是點點頭,又瘋狂地搖搖頭,拉著他的衣服不鬆手。
王右丞推開她跑出來,那女孩驚慌失措、連滾帶爬地驚叫著跟出來了。他十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道:“好吧,要死一起死。咱們去找老婆婆和圓瓜小子去。”
女孩趕緊揪住他的衣服,二人朝著密林深處一點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