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胭脂樓,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倒不像之前到處是醉酒後醜態盡出的豪客們。而是鶯鶯燕燕,一片興奮的嬌笑聲,明天就是花魁大賽的正式比賽時間了。整個胭脂樓都在為比賽忙碌準備,閉門謝客。三樓甲字閨房內,姬媽媽正在幫姬無雙在長長的頭髮上用生薑水、牛奶加上玫瑰精油浸泡頭髮,姬無雙仰躺在浴桶裡,閉門養神。

“乖女兒呀,明天擂臺賽正式開始了,你別緊張啊。要我說,宣世子真乃高人,他搞這麼一出,就算咱們明天輸給萬花閣,也沒關係呀。咱們人氣已經提升上來了,你看看最近多少王孫公子,富商豪客搶著送錢給我們,就等著賽後能來見你一面。這世子年紀輕輕,小時候又頑皮駑鈍,真不知道他腦袋裡怎麼想得出來這麼多點子。厲害厲害!”姬媽媽手裡溫柔的輕撫無雙的秀髮,嘴裡嘖嘖稱奇。

姬無雙猛的睜開雙眼,心急之下,眼框都嚇紅了,她從浴桶中坐了起來,“媽媽,慎言。小心隔牆有耳。這件事一定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跟世子有關,我們按照原定安排來就好了。目前看起來,都在世子的掌握中。既然世子說了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兩個就一定要守住秘密,否則會影響咱們胭脂樓後續的計劃,還包括我的終身大事。媽媽難道不想老有所依,難道希望我跟雪媚姐一樣的下場嗎?”

“好了好了,怪媽媽這張碎嘴,我再也不提了,以後就把這個秘密以後帶進墳裡去。話說回來,如果此事一了,他能接你進府,給你一個名分,你也算熬出頭了。”姬媽媽一邊掩嘴而笑,一邊幫無雙擦乾頭髮。

“哎,不會的,世子是正人君子,他對我沒有那個意思。”無雙輕輕嘆了口氣,眼前浮現出那個俊美無比的臉龐,靈動的眼神,侃侃而談時的神采飛揚,可是每次相見都感覺他的眼睛裡,對自己並沒有流露出男女之情,而是彷佛把自己當成閨蜜一樣輕鬆愜意,她曾經假意跌倒試探,撞進世子懷裡,結果世子只是輕扶了她一把,就放開她了,哎,只要能救自己跳出火海,世子就是自己的大恩人。

胭脂樓,一條敏捷的黑影從三層的房簷外悄悄起身,躍下,轉瞬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深夜,喧鬧的逍遙坊一改從前的人聲鼎沸,今晚黑燈瞎火,靜悄悄的。逍遙坊這一個月來可謂動作不斷,擴充套件迅速。先是從敗家宣王世子手中買下來周邊幾間商鋪,擴大賭場的面積,說是要開設尊貴包廂,然後又參與到胭脂樓跟萬花閣的“花魁賽”中,用兩文彩票博百兩白銀的噱頭開設賭盤,一時間京城上下,全部轟動了,每天搶著來下注的人蜂擁而至。

賭場地下一間密室裡“噼裡啪啦”,算盤聲清脆悅耳。一隻白白胖胖的左手正在算盤上飛快的撥動著,時不時的右手提筆,在賬本上寫上幾個字。

“少爺,可是賬本有不對的地方?”逍遙坊掌櫃吳先發,低頭弓腰站在年輕人身邊,輕聲問道。“帳到是沒錯,這半個月咱們收了將近五十萬兩白銀了,只不過這賺錢的事情,還是要自己動手算一遍,才能體會其中的樂趣。”逍遙坊的少東家,赫然竟是山西孫家的長孫,孫澤科。中等身材,圓圓的腦袋上,一張圓臉總是笑眯眯的。不過誰也不敢把他的笑臉當作好脾氣。

“山西孫老虎”一人一刀單挑山西三大世家,從而壟斷山西鐵器生意。這個孫老虎可不是指他鐵匠出身的爺爺,也不是指他財大氣粗的父親,而是指他笑面虎孫澤科。“少爺,傍晚還有那麼多人要衝進來買彩票,為什麼您要按胡先生吩咐,搞截止收單呀?”老吳畢恭畢敬的問道,看得出來,頗為不解。

“呵呵,老吳,你說咱們開賭場的,什麼最重要?”孫澤科微微一笑,眼睛笑成月亮彎彎,看似忠厚的臉上多了一份狡狤之意。

“回少爺,開賭場,一定是賺錢最重要。”老吳小心翼翼的回答到。

“錯,咱們開賭場的,誠信兩個字最重要。咱們說了太陽下山,截止收單,就必須講誠信,關門收單。賭徒們只有看見我們送上門的銀子都不要,才能相信我們宣傳的兩文錢可博百兩的噱頭是真的。明天,他們才會跟著我們的套路走。所以,咱們必須要關門截單。布這個局的真是高手呀。”孫澤科在賬本上落下最後一筆,點頭讚賞。

“喔,原來如此,看來胡先生果真是高人呀。”老吳恍然大悟,連連附和。

“胡先生?不是他。應該是他背後有高人指點。怎麼樣?讓你跟上查清楚,後面是誰沒有?”孫澤科收了笑臉,厲聲問道。

“撲通”,老吳嚇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少爺饒命,老奴沒用,幾次派人跟著胡先生,都被他發現,他輕功高強,被他帶著在京城裡繞彎子,後來消失不見。不過胡先生主家應該是京城權貴這是確定的。求少爺再給老奴一次機會,一定把胡先生的底挖出來。”老吳瑟瑟發抖,趴伏在地上,磕起頭來。

“不用了,我有預感,他主子應該與花魁大賽有關,比賽結束後,如果真能按他預期發展,應該很快就有見面的機會了。你準備一下,半個月後,我帶幾個人下江南一趟,今年鹽商不乖,又提漲價,我要親自去會會鹽幫。”

孫澤科把玩著手上一枚雕刻精美的扳指,不知道是什麼材質,黑幽幽的冷光在昏暗的燭光中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