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刀勢快而凌厲,意在一刀斃命,不料那女子竟能將一條銀索操縱得如此嫻熟精妙,那人不及變招,那凌厲一刀直劈在那銀索之上,當即只聞一聲如擊敗革的聲響,那人一刀非但沒有能將銀索劈斷,反被銀索反彈之力震得虎口手臂一麻,手中刀幾欲脫手。那人吃驚非小,身形直往後翻了出去。

石庚醜在眨眼間連避兩次兇險,早已渾身冷汗直冒,但他還不及喘口氣,那暗算女子之人在翻身滾出之後,卻驀地貼地疾掠而起,同時腰後彈出一口兩尺長的短劍,冷冽劍光閃電般刺向身形踉蹌的石庚醜。

石庚醜瞥眼間又見殺招逼至,只驚得亡魂皆冒,倉皇向後跳去,卻不料腳下一絆摔了個狗吃屎,當真狼狽不堪。若是平日,以石庚醜的武功要想避開這凌厲一劍自然極是容易,只是當下他一身功力被廢,再高強的武功此刻也施展不出半分,直讓石庚醜悲怒欲絕。

劍光倏閃之下,石庚醜命懸一線。卻在此刻,就見那女子裹著一片斗篷的右手猝然一揮,六道烏影剎那間已射至那人身後。

那人劍尖本已快刺到石庚醜背心,不料突聞身後有極為細微的急勁之聲破風而至,他心下一凜,心知已有極厲害的暗器襲到。他若不撤劍格擋,勢必會傷在暗氣之下,急切間一時再顧不得刺殺石庚醜,他左掌猛地撐地硬生生將身形向旁一帶,同時右手短劍反手一轉變刺為撩,在胸前炸開一片劍影,一時間只聽“叮叮叮叮叮”一連串密集細碎之聲響起,五支淬毒小箭瞬間已被那人劍影格飛,但他卻同時悶哼一聲,隨即左胸上炸開一團血花,那最後一支小箭竟然透過密集劍影釘入了他的胸膛。

那人被一箭射中,頓時摔倒在地,他面目扭曲雙眼圓瞪,怎麼也沒想到那女子僅僅隨意一揮手就將他傷在了自己的暗器之下,而更可怕的是,那小箭上早已被自己淬了見血封喉的劇毒!

那使刀同夥見狀神色大變,只見那人面目突現青黑之色,顯然是氣血翻湧加快了毒發速度之兆,那人心知箭上之毒的厲害,頓時怒吼一聲,竟是拼起餘力縱身躍起,揮劍撲向倒地的石庚醜。

石庚醜見那人竟如此捨生忘死的朝自己撲來,頓時驚得面無人色,一時竟是僵在了地上。

那人雖悍不畏死,但毒傷之下身法大打折扣,倏忽間一團黑影自女子手中破空飛出,嘭一聲擊在了他的大腿上,將他砸得橫身摔飛丈遠,落地時一條腿頓失知覺,一時再也無法站起。

黑影落地,竟是一隻茶杯。

茶棚內陡然靜了下來,只有那名神色大變的使刀漢子沉重的呼吸聲。

雙方攻守之間變化速度極快,不過短短十幾息時間,茶棚內已有了勝負之分。

但這一場發生得太過莫名的搏鬥,從那兩人出手來看,並非僅僅分出勝負能夠結束。

那女子終於緩緩起身,她面容清冷,目光清冷,語氣也同樣清冷。

她冷然望著那僵在原地的使刀漢子,冷聲道:“江湖上想要這人性命的人雖不少,但像你們這種連本姑娘的主意也敢打的人卻不多見。石庚醜身負大案不假,但他卻從未在楚州犯過事,你們的慌話也太不謹慎了。”

那漢子臉色一青,目光頓時陰沉了下來。

石庚醜面色慘白,渾身已被冷汗浸透,急忙連滾帶爬躲進了茶棚。

“本姑娘原以為在此守株待兔能抓幾個前來救他的同黨,卻不料你二人竟是來殺他的。”女子清冷目光緩緩從兩人身上掃過,忽然冷冷嗤笑一聲,說道:“但瞧你們這般模樣,卻也不像是真為了報仇,那你們的來歷還真有些耐人尋味了。”

女子正說話間,卻聽得一聲淒厲慘叫響起,眾人尋聲望去,只見那中了自己毒箭的漢子臉色已經變成青紫正渾身抽搐不已,口鼻耳正不斷滲出黑血,他瘋狂的撕扯著自己的胸膛在地上掙扎翻滾,口中發出驚怖的慘叫,似在承受著無法形容的痛苦。

眾人見到如此驚悚一幕,盡皆大驚失色,不少膽小之人不敢再作逗留,紛紛離群而去。

那使刀漢子見同伴如此慘狀,頓時臉皮不停抽動,他咬牙切齒,目中驚恐怨毒之色更甚。

那女子微微蹙起了眉頭,眼中浮現出一抹疑惑之色。

不過短短數息時間,那慘叫不已的漢子突然整個身軀弓成了一隻蝦米,隨即口中猛然噴出一大口黑血,他面目扭曲雙眼暴突,驟然慘叫倏止,竟是頃刻間喪命。

“死人了……死人了……”

圍觀人群中有人大聲驚叫,一時亂作一片。混亂中有人叫道:“殺人了,趕緊報官吧……”

官道上頓時人奔馬嘶一片混亂,茶棚老頭更是嚇面無人色,雙腿一軟癱在了地上。但那女子卻對此毫不在意,她只是微微蹙眉冷聲道:“好歹毒的暗箭,如今他自食惡果,卻是怪不得本姑娘了。”

那使刀漢子臉色鐵青,忽然也冷笑一聲,陰惻惻的說道:“他死在自己的箭下,是他自己學藝不精,的確怪不得你。”冷厲目光卻落在那石庚醜臉上,彷彿要將他刺個通透。

石庚醜見那人同伴如此悽慘死狀,早已驚渾身發冷,又見那人冷厲目光射來,他頓時頭皮一麻,不由得悄然朝那女子身後縮了過去。

那女子一手抓著銀索,冷眼凝視著那漢子,沉聲道:“瞧你二人這般毒辣手段,看來是非殺他不可了。但在本姑娘的印象中,朝廷的通緝令裡並無你二人,所以你兩個應是江湖人物。可本姑娘卻很好奇,以你們的武功也不應該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你二人到底是何來歷?”

她年紀雖輕,可說話之間非但氣定神閒,還流露出一種久經江湖的自信沉穩之氣勢,絕非尋常江湖女子能可相比。

漢子緊握手中那口鑌鐵雪花刀,忽然冷笑道:“我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石庚醜必須要死!”

女子挑眉道:“本姑娘不管你們與他是何關係有什麼恩怨,但他現在是本姑娘手中的通緝要犯,本姑娘要將他送到常州府衙問罪,所以……”她話音微頓,忽地眉宇間有煞氣一現,接著冷冷道:“有本姑娘在此,你便殺不了他。本姑娘還要好心提醒你,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做決定,否則後悔莫及。”

那漢子聞言,神色越顯陰冷,經過方才的交手,漢子已知對方雖不過一介女流,但無論武功還是對敵經驗都異常高明老練,尤其是內功修為更是深厚,端的絕非等閒之輩,更非他一人之力能夠戰勝,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已無第二條路可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