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傷心焦慮之際,只聽一個聲音說道:“你小子命倒是硬,受了這等重傷,竟然沒死。”跟著亮如白晝,一個身影提著一盞油燈緩緩來到面前。

楚歌久置暗中,此時陡見亮光,雖照得雙眼刺痛,心中卻欣喜若狂,唯恐這一線光明稍現即逝,驀地跳將起來,朝著光亮便撲了過去。

哪知便在他將要靠近之時,卻被那人一腳踢在胸口,立時倒飛出去,重重撞在牆壁之上,只覺四肢百骸好似裂開一般。

又聽那人冷笑道:“小叫花子,你老老實實將經文和那賊子的下落說出來,小爺心中快活,或者大發慈悲,賞你個痛快。”

楚歌緩緩抬起頭,凝目望向那人,頓時醒悟過來,道:“原來是你這惡人!你捉不到我雷大哥,就忽施偷襲,捉我一個小孩子回來。”

那人怒道:“你算什麼東西,值得小爺出手偷襲?還不快些將那賊子得下落說出來。若是不說,便教你領教領教小爺折磨人得手段。”

楚歌心中一凜,尋思:“我與雷大哥逃走之時,他與烏戈國那人劇斗方酣。現今他安然在此,想來是將那人打敗或是殺了。他恨雷大哥入骨,是萬萬不會放過雷大哥的。我若將雷大哥得下落說了出來,咱們兩個都難逃一死。與其如此,還不如死我一個便罷。”

他有了計較,當下把心一橫,道:“哼,我說與不說,你都是要殺我,左右是死,那我幹嘛要說?”

這人正是那日于山路之上追拿雷霸天,後與烏戈國少年交手得九天縹緲樓弟子。

這人名叫劉定武,是九天縹緲樓後輩弟子中的佼佼者。

這次武林城主風漫天來縹緲峰尋釁,九天縹緲樓中好手俱出,他被安排看守藏經閣。

藏經閣本是九天縹緲樓的禁地,自九天縹緲樓創派至今,已有數萬載,從未有過外人進入,便是派中弟子未得掌門,亦或是長老院許可,也不得私入。

劉定武自恃九天縹緲樓為天下六大派之一,享譽已久,聲勢之盛,天下無人敢越雷池,是以監守之時,竟生出懈怠之意,擅自去了別處。

豈不料雷霸天卻是個專做攔路搶劫、打家劫舍勾當的悍匪。

他來九天縹緲樓偷師學藝,陰錯陽差走到藏經閣,不見有人看守,便偷入盜經。

出來之時正給劉定武撞了個正著,便有了後來雷霸天被追殺一事。

劉定武這一路追殺幾近得手,卻哪知憑空殺出個烏戈國少年,竟要將雷霸天殺了。

劉定武尚未追回經文,怎能讓他將雷霸天殺了,當下二人便交上了手。

二人打了幾個回合,那少年修為精湛,遠勝於劉定武。

待拆到十餘招,劉定武力有不逮,給那少年一掌打在胸口,身子晃了幾下,跟著摔倒在地。

那少年見狀,冷笑一聲,呼的雙掌拍出,便要將劉定武斃在掌下。

哪知他掌力尚未發出,便覺一股大力自身側襲來,心中一凜,只得強行將掌力收回,急向後退去。

少年驚魂甫定,拱手為禮,道:“是哪一位高人至此,壞了我的好事?”

過了一會,見無人應答,又道,“敢問是九天縹緲樓的高手,還是路過的前輩,還請現身一見。”

又過了一會,才聽有人說道:“你這不知好歹的小娃娃,老頭子不願現身,那是教你好知難而退。”

又有一人道:“小子,你自恃武力,在烏戈國橫行霸道,無人管你。來到我古丘國,卻來欺我縹緲峰弟子,今日瞧在你師尊風城主面上,此事便作罷,還不快些離去。”

少年聽二人說話,如平時坐著說話無異,其聲由遠及近,在林中迴盪,久久不絕,心中一凜:“我方才並未使出師尊獨門功夫,他卻知我師尊是誰!這兩人該是九天縹緲樓的前輩高人。我現今不過初聚靈初期,還是別招惹了他們,徒然惹個灰頭土臉。”

他雖心生退意,但素來行事飛揚跋扈,就此離去,心中難免不甘,道:“既是如此,晚輩就此告辭。晚輩武林城贏勾,他日若是有緣,有再見之日,還請前輩來武林城舍下盤桓數日。”

卻聽又一人道:“咱們從不與人訂什麼約會。你若心有不甘,他日大可來縹緲峰找咱們。咱們不是那藏頭露尾之輩,烏戈國的小子,你聽好了,咱們共有四人,合稱四皓。”

那自稱贏勾的少年心中一驚,暗道:“哼,原來是你們四個老不死的,卻來壞我的好事。今日便算我輸你一陣,此仇來日自有相報之時。”

他自知不敵,便不再說話,冷冷瞥了劉定武一眼,轉身離去。

劉定武見贏勾退去,當即拜倒,道:“弟子遭逢大敵,深陷險境,幸得四位長老出手相救,弟子不勝感激。”

過了良久,仍未見回覆,知四皓已然離去,抹了一把臉上虛汗,暗歎:“我自拜入師門,素知有四大長老,性情淡然,終是無緣得見。”

他得四皓相救,甚是感慨,尋思:“我九天縹緲樓現今大敵當前,對手更不知是何等人物,便是四大長老這等淡泊的心性,也都趕了回來。”

他想到此處,心中恨意陡生,憤憤道:“全賴那該死的莽夫,竟趁著我不在,偷入藏經閣,將《雷神劫》的經文盜走。哼,待我找著你,看不將你剁得稀爛。”便循著楚歌的足跡,往山下找去。

劉定武雖是九天縹緲樓的弟子,卻甚少外出,便是偶有下山之時,也都走的大路,從來不知有這樣一條林間小道。

只見他在林中穿來插去,許多地方分明有跡可循,但左一拐,右一彎,卻到了盡頭,只得折返回來,再覓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