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宿醉的雨,下的很潦倒,那場薄眠的風,吹得很孤單,夢裡會出現甚麼?現實映照著甚麼?這一切,恍恍惚惚間,便已有了定論。

髮絲在風中輕輕地舞動著,酒館的門,被風吹著,開開合合,木質門窗的鈍響,此時,漸已連貫,模模糊糊間,視線裡是天元飲酒時孤獨的背影。

於尊站在酒館的門廊處,靜靜地望著天元,那一刻,是感同身受,孤獨的影子,隨著長風,輕輕地抖動。

於尊輕喝一聲:「仁兄,我陪你飲一杯如何?」

天元抬起頭,靜靜地望著於尊,疲憊的瞳仁間,罕見地,多了一分寂寥的火花,在其中輕輕地迸濺著。

他衝著於尊,微微地點了點頭,大喝一聲:「小二,上酒!」

微黃的燈火,點綴著深夜裡的慘淡與沒落,街市上,依舊熱鬧的很,酒坊間的長幡,被清風裹著,輕輕地晃著,那些深夜時,點燃的火把,亦在長風中,爆燃著。

呲啦!呲啦!呲啦!

這燭火的爆燃聲,大抵是黑夜裡的點點跫音,那些薄眠的風,撩動著單薄的燭火,在丈量著夜的經緯!

此時,明月高掛,閨房中伊人清冷的影子,在燭火間,靜靜搖曳。是凌手持杯盞,面對一夜長街,燈火對愁眠。她的瞳仁,漸漸地模糊不清,唇齒在微微顫著,她似乎想起了很多事,那些正當年,兵荒馬亂、燈火蕭條的歲月。

而晨歌早早入睡了,不知夢裡遇了何人,淚流不絕,哽咽陣陣。

走在長街上的婦人,身畔是混世魔,婦人笑道:「混世魔,此生可有遺憾?」

混世魔皺了皺眉,抿著薄唇,嘆道:「遺憾?我亦不知!但今日有你作陪,這一切似乎皆已值得!」

婦人巧笑盈盈,道:「我可是你心底的牽掛?」

「何止?」燈火下,兩人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很長,但大抵也只是一片清冷的影子罷了,再無罪過!

漫長的黑夜裡,各有各的心思,可有些話,終究不能說出口,有些罪過,也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底,會逢著一場日月,會逢著一段乾淨的時光,在北風裡,靜靜地訴說彼此眼底的愛戀。在日月下,風乾著心底的信仰。

撐著一柄油紙傘,走在雨巷中,逢著深秋時的節氣,秋雨紛紛,秋葉颯颯,那些枯枝爛葉,在雨夜間,靜靜地漂泊,雨越下越大,夜裡的寒氣,亦咄咄逼人!

一夜,恍恍惚惚地過去了,當再次面對那片白茫茫的天空時,那些陰暗的心緒,似乎亦慢慢地雨霽初晴了。

斑駁的天空,一片片雲線,隨著長風,輕輕地拉扯著,墨藍色的天壁上,有雪鳥靜靜地劃過。

逢著好天氣,心情較之平時,更加的晴朗,也更加的清爽。街巷上,早已擺滿了攤位,從酒肆裡走了出來,於尊伸了一個懶腰,嘆道:「天涼好個秋啊!」

確有一陣清風,從他的身畔劃過,渾身一個冷激靈,方覺,距離寒冬已經不太遠了。

凌坐在了一家酒樓裡,食著早膳,她的左手邊,擺著一壺清茶,右手邊擺放著一屜包子。

她的眼神,卻掠向街邊,她放下茶盞,慢慢地走出了酒樓,她的身影,無端地消失了,當她再次出現時,倒是令於尊心底一怔。

無聲無息,一瞬而已,便已出現在於尊的身後,這種鬼神莫測的道法,較之於尊所修的幻術,亦不遑多讓。

於是,街市上的人煙,越來越繁盛了,沒人能夠看清穿梭在人潮中的幾人。

如今,那幾人皆已站在了於尊身後。

當然,城外也早已有人等待在那裡了,那些人乃是自極北滄海而來的一群陌生人!

於尊已經答應他們了,會帶

他們去藏海一觀,那些身披黑袍的陌生人,應是一群魔頭!

凌立在墨恩城的城牆上,長長的髮絲,被線繩隨意的綁在一起,如此,更顯得凌,灑脫純粹!

凌之前亦被稱之為情魔,尊為情魔,以情入道,而如凌一般,一生中所戀之人,幾乎寥寥!

也難怪,自入了情道起,她的武道修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難以突破!在凌的師傅離開的那一夜,昏黃的蠟炬下,是一個蒼老的婦人,與凌貼耳相談,「凌!你要明白,你這一生,會有太多的羈絆,但你要記得,一定要找到他,一定......」

那時的凌,依舊懵懂,或許也不明,婆婆言中的深意,隨著時光慢慢流逝,後來的凌,也漸漸的品出了婦人的言中深意!

她總是孤獨著,孤獨的活著,她常常將自己鎖在一個靜默的角落裡,一待便是數年,恍恍惚惚,時光在無限的推進著,彼時的凌,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落落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