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輕輕地搖了搖頭,笑罵道:“於尊啊!於尊!你可是畏手畏腳之人?”

繼而,眼神再次變得堅定,天地乾坤,縱有奇象,終是過客,任由繾綣,輒思玄度。

他的眼神中,迸發出一道厲光,他緊緊地握著圓月彎刀,喝道:“來罷!命運!”

玉石天梯不知通往何方,只是仰頭遙望,卻依舊是一片綿延不盡的路,他咬著牙根,身體再次蓄滿了力氣,他輕輕一彈腿,躍過數十石梯,他如一隻隼,輕盈的身體,凌風而立。

周圍的星光,溢滿了雙眼,他不知天梯的盡頭在哪裡,他如一頭田裡的耕牛,勤勤懇懇,可他的心底,卻充斥著一片不屑之意。

漸漸地,眼前的光景,在腿速不斷變快的過程中,開始幻變。

他看到了一片片桃花,桃花從天畔上,輕輕地散落下來,清淺的香氣,令於尊心底為之一動,“這桃花自何處而來?”

桃花片片,如同一層粉紅色的雪花,隨著風,搖搖擺擺地墜落下來。

他伸手接過一片桃花,可轉瞬間,那桃花便化為一片液體,他嗅了嗅,清香中帶著一絲甘醇,“這......是桃花釀?”

他一臉愕然地望著長空,他快速的捕捉到一片片桃花,然後他的手中,溢滿了醇香的液體,“是誰?”

這明明是一片甘醇的酒水,這哪是甚麼桃花吶?

“這酒水卻比凡間的酒水,更為清冽,也更為醇香啊!”他輕輕地嘆道。

“這倒有意思多了!”他笑吟吟地望著長空,“隱在暗處的前輩,應是一位嗜酒之人罷!”

他的腳步變得更輕盈了,似是拜這些桃花所賜,腳步的章法,變得不再傳統,而是於意念之間,變得輕盈而又靈動,他嗅著這片醇香的氣息,自身則猶如飲了一瓶瓶佳釀一般,這倒令他更有力氣了!

恍惚間,不知何時,他的腳下已不是一塊塊白玉石梯,他的身體,漸漸地懸浮了起來,他並未使用武道,可他的身體也確是浮上了半空。

低頭向下望去,玉石天梯,離他越來越遠了,可他的身邊,卻懸浮著一片片桃花,它們圍著於尊的身體,疾速地旋轉著,速度變得愈來愈快,而那絲清冽與醇香的氣息,也變得愈來愈濃郁了。

清冽的酒香,令於尊的心神,略有些恍惚。

置身於此,任何人都會有一分微醺之意,而世間之人,心底多是貪婪,也免不了深吸幾口氣息,那醉人的酒香,便入了體內,繼而化為了一口清冽的酒。

桃花散,淡淡的酒香,卻未散去,微醺間,世界已變了模樣。

他的腳下是一面羅盤,而這面羅盤,卻較之尋常的羅盤,更瀚闊了些,至於瀚闊到甚麼程度,或許要用千里之遙來形容罷!

腳下的羅盤上,刻畫著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文懸浮在羅盤的表面,符文中是一片微弱的光,它們圍繞著羅盤,靜靜地旋轉著,而令於尊感到驚愕的是,這面羅盤上,竟樹立著無數的十字架。

湊近些看,不免令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十字架上,竟皆是些血淋淋的屍骨。

濃稠的血液,砸在羅盤的表面,而隨著每一顆血珠的墜落,都會有一片清淺的光,微微爍動一番。

於是,這千里之巨的羅盤,從空中向下遙望,則是一片零零星星的微光。

他走在羅盤上,當腳尖落在地上時,一次刺骨的寒意,順著腳掌向整個身體,瀰漫開來。

“這......”他啞然失色地望著腳下,當他的腳,落在地面上時,同時亦有一片微光,微微的閃爍著。

片刻後,他似乎漸漸地領悟了,這寂寒的地表,倒似是一種饋贈罷!

他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闔上了雙瞳,靜靜地盤坐在地面上,隨之他調動出蒼梧氣,此時,他的體內,業已有了數量可觀的蒼梧氣,但他卻不滿足,這與他的心裡預期,差得還有很多。

而今,他將蒼梧氣引入地表,霸道的蒼梧氣,如同一片龍息,流淌進這片羅盤內裡,似乎很輕鬆的樣子,而此刻,也正如他所料及的那般,未曾被煉化的蒼梧氣,亦隨著已被煉化的氣,遊入地層之中。

可漸漸地,令他感到驚愕的一幕是,那冰冷的地表,竟緩慢的融化了,他若仔細看一眼,則忽恍覺,那片漆黑的大地,實則是一片漆黑的雪。

而那片漆黑的雪之下,則是一片厚厚的冰層,他也未料及到,這蒼梧氣,竟然會霸道到這種程度。

浸了冰漬的蒼梧氣,較之之前,倒是溫馴了些,很顯然,那些黑色的凍土,乃是極為寒冽之輩,寒冰猝火,寒冰融化,火勢自然變得微弱了些。

之後,他看到了一片片濃稠的氣息,自凍土中,翻湧而出,他當即入定,將那些剛馴服的蒼梧氣,引入體內。

他笑了,很滿足的笑了,他的身體,亦在此時,靜靜地垂升上了天空,望著腳下的那片羅盤,此刻,羅盤的真實模樣,亦顯現出來,巨大的羅盤,乃是一片青銅所鑄,而今那深暗的青銅上,業已覆滿了一片片銅鏽。

而那些被綁在十字架上的屍骨,此刻竟從死境中清醒了過來,只是恍然一瞬,他們的骨架上,便生出了血肉,他們飽滿的肌肉,以及如同虯龍般的青筋,這一切令他們看來無比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