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尊長吁了口氣,呢喃道:“果然如我所料!”

月神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尊兒,何不上前解釋一番?”

於尊撓了撓後腦勺,一臉苦楚道:“需要嗎?”

月神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你看,纖兒在等你過去呢!”

望了一眼月纖,卻見她的瞳子裡,好似蔓延著一片火光,垂下頭,像個認錯的小鬼,而月纖,則皺了皺眉,她輕輕的一招手,於尊便向著她所立的方向,飛了過去。

那種束縛力,是無法掙脫的,在半空中,輕輕地嘆了口氣,直至看到她如柔荑般的手指,生硬地扯住自己的衣角。

“你......怕我嗎”清澈的瞳仁裡,是一絲淡淡的哀愁,只是臉上漸漸多了一分笑意,她似乎對這個少年,蠻有興致,將臉湊近少年,直至能夠看到少年臉上軟軟的絨毛。

於尊愣了愣神,道:“我為何要怕姐姐?”

“哦?姐姐?”瞳子裡的傷,是一片沙場,只餘一片長煙,旌旗隨風倒伏,而瞳子裡的傷,亦隨著心底的念頭,而輕輕地起伏著。

她饒有興致地望著少年,少年低下了頭,他低聲道:“即使你不認我,我於尊這一世,也認定你了,因為......你是我的姐姐!”

他的言語略有些艱澀,可這個單純的少年,卻令月纖的心神,為之一滯。

她似有些猶豫,終是作罷!她想要抱住他,就像抱住曾經那個夢中之人一樣,可這一刻,他卻猶豫了,她的手臂,微微地顫抖著。

白皙的臉上,掛著兩行淚,她別過頭去,“現在就走,以後別讓我再看到你!”

他能夠讀懂女子心中的苦澀,他走上前去,輕輕地抱住她,於倔強中,找到了一絲勇氣,可以感受到她瑟瑟發抖的臂膀,繼而身體似是一片猝火後的鐵器,變得僵硬,變得冷瑟。

“抱緊了,千萬不要放手......”

是誰?這又是何人?

冥冥之中,有個人,在對他輕聲訴說著,他抬起頭,仰望著頭頂上的那片蒼穹,心底的苦悶,彷彿是一杯隔夜的茶水,愈發的苦澀了。

只是他沒有怨天尤人,他一直都是這麼默默忍受著這一切的傷痛的!

月纖從他的懷中,輕輕地掙脫了出來,幽幽道:“你不是他!”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的,道:“前輩,千萬年前以後,當我再次站在你面前時,你會喊我一聲尊兒!”

她的心神略微一滯,眼中的駭然之色,卻愈來愈濃郁了,“千萬年之後......”

這一刻,恍似一瞬,卻猶過了千年萬年,倉促的流光,留下深刻的印痕,牢牢地鐫刻在大地上,算是一種紀念罷!

是長河,是落日,是風,是雨,是執念,刻蝕在這片空洞的世界裡,漸漸地讓這片世界,變得豐盈,變得飽滿!

她似乎不能夠理解,千萬年之後的自己,又會變成如何。

而立於此境的武者,唯有月神是真正的入世後又出世的人,在月神的觀念裡,此間就是一面會說話的鏡子,荒古前的映像,刻蝕在這片鏡子裡。

當渙散的光,靜靜地撫摸這面鏡子時,鏡子裡的人,雖惟妙惟肖,可身上的古意,卻無法被隨意的洗刷掉。

荒古前的月纖,究竟有多麼厲害,無人知其深淺,而站在他身後的那名為月神的女子,卻似乎從未錯過這世間的任何事。

是一卷老黃曆嗎?可明明清晰如畫,心底流淌的是一片片清淺的溪流,隨知淺處,卻望不到那深處的晦澀。

大抵是一眼黑洞罷!在那片密佈著光線的雲巔上,那無窮的洞窟裡,始終是一片難言的黑暗,看不透徹,分辨不清......

月神的來歷,卻不像所述的那般簡單,乃是神石所化,而在於尊的心底,他亦不認可,他的前世乃是龍神所化。

世間萬千,沒有絕對,只有相對!即使是堅固的磐山,也難以保全其全貌,沒有任何事物,足以與時間抗衡,更無法作為恆久的參照物,在這世上存活。

群山萬壑是如此,生靈神魂更是如此!

世界永處於不停地變幻之中,而月神卻於不變中,而身處在千變萬化之中。

於尊望著長天,長吁了口氣,而他面前的女子,卻始終皺著眉毛!

但即便如此,她的美貌,亦是那麼的動人,瞳子裡是一片清澈的光,而那纖薄的衣縷,則隨風輕輕地飄搖著,似是一片蟬翼一般,那玲瓏的曲線,也在風中,盡顯無疑。

看著這個愁楚的女子,於尊的心底,便湧出一片苦水,她的雙眼紅紅的,是哭過之後,留下來的痕跡。

而在於尊的心底看來,此刻的月纖,卻如一位少女,她的瞳子裡,是歲月難以刻蝕的清純,突兀的,他的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站在他眼前的這位女子,乃是沉睡了萬載光陰?

在那雙清澈的瞳子裡,他只是看到了一片片愁楚,而他卻從未在她的瞳子裡,尋到一絲滄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