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祭壇的邊緣有數個火坑,那火坑裡卻是一些黑色堅硬的助燃物,點燃了便會三日不滅,那狼煙自也會飄然三日之久。

仙弦手裡擎著火把,將右手貼近胸膛,闔眸輕聲念著:“師兄,你快來尋我罷,我好生想念你!”,說罷,便將那火把扔入了火坑中。

轟!

火光霎時沖天,烈烈的火光中,眾人的顏色,卻也是看不清楚,只聞一陣陣青煙,幽幽地飄出了人間,卻也不知飄向了何方。

而這時,那嘯吼的風聲,突傳來一陣雄兵秣馬,那馬蹄聲清脆,那喊殺聲堅硬,然而這空曠的曠野上,卻除了三人外,再不存在任何人。

仲夏愣了愣,忽道:“看來這烽火臺確是有些神異之處”

而這時,於尊卻將那插入土屑裡的源天刃,拔了出來,道:“這神異怕是要來攪擾我等了”

說時遲,那時快,於尊忽的劈出一刀,這風中竟傳出一聲悲吼。

鏘!

一道破鑼聲,繼而一堆枯骨,瞬而砸落在地。

仲夏拍了拍胸口,驚慌莫名,道:“哥哥,怎麼回事?這是從何而來的枯骨?”

於尊淡淡地搖了搖頭,突地把她拉入懷中,又是一刀,這一刀確是迅疾的很,似一道流光一般,然而卻砍空了。

於尊喃喃道:“鬼蜮界來人,何不現身?從容比試一場呢?”

這時,那長風中傳出一聲厲笑,道:“既能偷襲,何來的從容比試?”

“既如此,那勿怪我不給你面子了”於尊冷笑了一聲,忽的翻起手腕,向下一扣,一個巨大的掌音,砰的一聲墜在了地上,繼而又是一聲清脆的鏘聲,這一掌好似擊在了一面破鑼上。

而地面上剩餘些碎鐵屑,業已暴露了方才攻擊者的行蹤,那些玄金色的碎鐵,散發著冷寂幽寒的輝光,直教人心底一陣顫抖,卻非獄界所有之物。

於尊皺了皺眉,撿起一塊碎鐵,喃喃道:“看來那天門和地門應是出了些異常”

而這時仙弦卻有些心慌,道:“於大哥,方才那賊人可是滅殺了?”

於尊淡淡地點了點頭,道:“那人業已消骨滅魂,這天地萬界,再也無他容身之所了”

“哦?哥哥好厲害呀,可哥哥方才那一掌又是甚麼招式?”仲夏狡黠的眸子裡,閃出一絲慧光,道。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仲夏妹妹可想學習?”

仲夏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哥哥,古語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我雖不為君子,卻也是個追求極致的小女子,因而看了哥哥劈出的那一掌非凡,心底自是心癢難耐”

於尊點了點頭,道:“仲夏妹妹,你闔上雙眼,靜靜地感悟”,於尊將手掌抵在仲夏的額頭上,一道淡淡的金光,順著她的額頭,流淌了進去。

這乃是《枕江山》中的一式,雖非最為霸道的一式,確是極為難學的一掌,便是於尊也是通學了《枕江山》,才悟出幾分含義,因而這《枕江山》中的“欲烈掌”如果從整本書的意義上講,確是整篇武學的精粹所在。

仲夏微闔著雙眸,粉淡的面頰,漸漸變得漲紅,直至一個時辰之後,她才從混沌的狀態醒來,道:“哥哥,這武學未免也太過稀奇了罷!便是我學了爺爺傳下來《洗欲錄》卻也難以窺之其中一二”

於尊淡笑,道:“這《枕江山》乃是我一位道骨仙風的道家朋友所贈,我習之初,亦有些困惑,確是難懂非常,但入深些,這困惑便迎刃而解,反倒是一路通達,倒是費些時日,確是一門耗功夫的武學典籍”

仲夏點了點頭,道:“爺爺傳與我的武學,卻也有些難以開闢之流,道是前路茫茫,撥開那片雲霧,便見得了日出,卻也是豁達萬分啊”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那種憨爽的感覺,當真是十分舒服”

仲夏點頭,抿嘴笑道:“所以,我倒是應該感謝哥哥呢,哥哥確是饋贈我十分歡樂的典籍”

於尊淡然道:“這世間歡樂之事,卻盡非憨爽之事,但憨爽中尋得歡樂,卻才是生活的本真,不單是憨爽中尋得,便是些難處困處,易處小處卻盡皆可以尋得,這歡樂的源泉,倒也是處處開花啊”

仲夏點了點頭,便是一直沉默不言的仙弦,臉上亦有了一份明悟,道:“於大哥,我彈這琵琶,雖指尖時常疼痛,卻也從這痛苦中尋到了歡樂,卻也是憨爽至極”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你倒多彈些嘛!我們這些日子,著實的寡淡無聊,你若偶爾彈上一曲,大家也樂得逍遙,而且我於尊卻也是一位痴學之輩,對這晦澀難懂的音律,著實的不解,卻也想請教一下仙弦姑娘”

仙弦莞爾笑道:“於大哥,你總是這般的謙遜,倒顯得我等有些猖狂了”、

於尊擺了擺手,道:“仙弦姑娘別如此誇讚於尊,於尊本來就生在雲霧之中,你若如此於尊怎能謹慎求學?”

仙弦點了點頭,道:“於大哥你這人確是誇不得,不是不能誇,而是你不讓人誇,你這人自是謹慎的很,外邪難侵你身,平日裡,你卻又如此的嚴於律己,我若說你是我輩之楷模,想必你又定會生氣,你倒是讓我等說句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