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僅僅過了一刻,他便醒轉了過來,雪琪兒一臉驚愕地望著他,心底則忖道:“這呆子的資質,確是十分罕見,這才幾日,這十餘顆皕銀果竟業已難以滿足他的身體需要”。

想歸想,這時她卻撇了撇嘴,道:“你這呆子果然是頭豬,吃得多睡得也多,若是如此下去,別提登上巔峰了,與你在一起便是餓也要餓死了”。

於尊捏了捏手掌,又蜷了蜷雙腿,訝異道:“琪兒,我也不知是因何故,這果子消化的倒是快了些,但緣何我的身體,沒有剛食這些果子時,那般有力了?”。

雪琪兒橫了他一眼,嗔道:“自然是你的武道提升了,這幾顆果子已然無法滿足你的身體所需了”。

於尊啊的一聲,恍然大悟道:“有道理,看來蘇秋前輩的那本《裂天式》確是發揮些作用了”。

雪琪兒皺了皺眉,望向瀰漫在山間的大霧,昨日這霧氣還未如此濃郁,此刻兩人的視線僅能觸及到幾丈內的物景,若是發生些詭事,怕是應付也來不及。

可身在這座古寺的廢墟中,也未必安逸些,前有狼,後有虎,倒不如賭一把!

雪琪兒輕拍了一下於尊的肩頭,幽幽道:“呆子,這大霧詭異十分,怕是有詐,你且好生跟在我身後,勿要離得遠了”。

於尊點了點頭,手裡則緊緊地握著一柄圓月彎刀,那彎刀刀身漆黑,刀刃雪亮,刀尖上則隱有星星血華,那血華時熄時漲,倒似是一柄夜遊的燭火一般。

兩人在大霧中,尋覓著去路,此刻那山路倒是蜿蜒崎嶇了不少,卻也不知何人闢出的這條幽腸小路,先前兩人如履平地般,倒也未特意尋些路徑,而此刻,大霧茫茫中,兩人也只能沿著這條小路向上走,誰也不知前方究竟是斷崖還是另一座絕巔。

刺眼的陽光,如一縷金線,反覆地穿插在迷霧之中,這迷茫厚重的霧氣,倒似是一片玄甲,堅硬如斯,怎奈得那金線如何用力,也難以刺之分毫,無奈作罷!在玄甲的阻擋下,那光線倒似融化為了一團液跡,最終那液跡滲透進玄甲內,而這片厚霧也漸漸從一片渾白浸成了一片淡黃。

兩人的身影,則被那片淡黃拉扯出兩條狹長的暗影,打落在地上,似潑墨般隨著山勢漸陡而流淌成一條射線。

卻不知行了多久,只覺頭頂的那團赤陽,更燦烈了幾分,雖至初秋,但兩人的鬢角,卻隱隱掛著一絲汗液,於尊仰頭探向高天,胡亂的摸了摸臉上的汗水,嘆道:“如此行走,再遠的山巔,也距我二人不遠了,出些汗水不說,倒磨鍊了腳力,身心卻也豁達非常”。

雪琪兒臉上不覺露出一絲笑意,忖道:“這呆子倒是十分樂觀”片刻後,一絲憂慮卻又不覺攀上心頭,低嘆道:“不過這山間起了如此厚重的迷霧,卻也不是巧合罷”。

清風習習,草木簌簌,但這異常靜謐的山野間,卻又隱約飄蕩著一些密不可聞的細小聲息,若認真豎起雙耳,倒也能辨得幾分,仿似一串銀鈴般的叮鈴脆響,又好似腳鐐拖地而行時的澈亮聲息。

在那伏動的幽草間,這聲息倒似是一片模糊的影像,被密實的陰影遮掩的分不清彼此了。

而這微弱的聲息,卻被雪琪兒捕捉到了,她心底原本就十分警戒,十分精神化出了十二分,倒也並非誇張,而這詭異的脆響,倒似是一個引子,瞬間將雪琪兒心底的懷疑引燃了,相信過不了多時,平寂的心澗,便會傳出一聲轟隆巨響。

雪琪兒淡淡地瞥了一眼於尊,眼中露出了一絲欣賞,她卻也未料想到,那聲息卻也恰好被於尊捕捉到了,此刻那少年一臉嚴肅,雪亮的眸子裡,更是打起了十分警戒。

見雪琪兒回頭望了一眼自己,於尊輕輕地將手指置於唇間,做了一個噓的動作,雪琪兒點了點頭,向前揮了揮手,提示他務必要緊跟在自己身後。

半個時辰過去了,那若有若無的脆響,加重了幾分,一瞬後,卻又憑空消失了,而就在兩人對眼前形勢拿捏不準時,一條粗壯的手臂,陡得從那片濃霧中伸了進來。

那手臂駭人至極,倒不似那荒宇寺的佛陀一般,血肉乾枯,卻好歹包裹著一些白布條。

然而此刻暴露在兩人眼前的手臂,非但駭人不說,令人看了還十分作嘔。

這手臂倒是粗壯,有血有肉有骨頭,大臂倒是還跟普通的手臂無些區別,筋肉緊繃,充斥著力量美感。

而那小臂卻是另一番模樣了,白森森的臂骨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氣中不說,些許潰爛的血肉,竟似黏貼在骨骼上一般,烏黑的血水,則順著那一縷縷腐爛幹黑的臭肉上,砸在地上,小臂與大臂連線處,則還有一息筋肉,勉強維持著關節的靈活牢固。

歲月靜好安逸閒散的時光裡,若是突兀地伸出這樣一條手臂,便是膽魄強大之人,也難免會有些許心悸罷!

那手臂徑直向著於尊的喉間鎖去,雪琪兒神色一驚,方要出手,於尊手中的那柄彎刃,卻率先迎了上去。

鏘!

那彎刀倒似是砍在了一條玄鐵上,震得於尊手臂都有些酥麻。

只不過此刻他手中提著的那把彎刀,卻並非凡鐵,他的握刀的手指雖有些鬆動,然而彎刀倒似是有意識般,硬生生的鑲入手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