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戩聞言,心不由咯噔一下,緊張的問道:“哦,那種草很稀少嗎?”

“這種草叫做莽草,不僅不稀缺,反而遍地都是。”張醫師苦澀道,“但如今大旱之下,這種草大多已經枯萎。我們經過試驗,發現枯萎的莽草,裡面那種驅蝗的味道,已經十分稀少,根本無法進行研磨萃取。”

李戩眉頭皺得更深了,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好不容易研製出了驅蝗藥水,卻又在材料上出現了問題。這老天爺,還真不打算讓自己好過啊。

李建當即讓張醫師,拿來一些莽草給他看看。不多時,他手中抓著一把枯萎的莽草,再次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果然如張醫師所言,乾草和鮮草的味道,區別十分的大。他也是深吸了口氣,才聞到裡面淡淡的氣味。

李戩不由陷入了深思,如今遍地都是乾枯的莽草,用之製作藥水,顯然是不大可能了。

可若是放棄這種藥草,那想要在研製其他有效藥水,又不知到何時才能完成。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蝗災已經越來越嚴重。草原的蝗蟲已經開始南遷,許多地方的田地,已經撲殺不盡了。

李戩捏著乾枯的莽草,突然心中一動,當即命人拿來一盞油燈。將手中的莽草點燃,一陣白煙嫋嫋升起,隨之,一股刺鼻的味道,很快便瀰漫開來。

“這,這味道?”張醫師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嗅著空氣中的味道,驚喜道,“大將軍,這就是莽草的味道啊。”

李戩亦是激動不已,沒想到自己靈機一動的想法,竟然真的可行。“這莽草的味道並未完全消失,而是藏匿在乾枯的枝葉之中。只是以我們目前的能力,還無法進行提取。但是透過燃燒,就能激發出那蘊藏起來的氣味。”

“大將軍,若是不能提取,那這藥水,豈不是依然無法煉製?”張醫師臉上露出不甘之色。

“藥水的研製,依然要繼續。”李戩沉吟片刻,沉聲道,“我們不能把希望,都寄託在這莽草之上。如今我們既然知道,透過燃燒,能夠激發莽草的藥性,那便只能透過煙燻,來驅逐蝗蟲了。”

“大將軍,這煙燻能有效果嗎?”張醫師頗為懷疑,“只要稍微有點風,這味道便會被吹散。只怕很難奏效啊。”

李戩苦笑道:“唯今之計,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本官先命人試行一番,看看結果。你們繼續研製驅蝗藥水,同樣不可鬆懈。能不能治蝗成功,就要靠你們了。”

張醫師連稱不敢,保證醫藥坊一定完成任務。

李戩當即離開醫藥坊,下令收集莽草,試驗煙燻的效果。

當一堆莽草點燃,淡淡的氣味,立即在田間地頭飄散開來。只見田間無數飛蝗,似乎受到了什麼刺激,紛紛飛離莊稼,轉移到氣味尚未蔓延到的地方。

然而,隨著一陣輕風吹過,那氣味立即向北飄去,原本離開的蝗蟲,再次飛回田裡。

李戩眉頭一皺,這效果不是一般的差,堅持不過片刻。看來,這煙燻需要的條件太過苛刻。必須在無風天,才能使用啊。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便是這莽草燃燒的太快了,一大堆莽草,僅僅一會,便燒成了灰燼。

李戩當即命人,用土覆在一堆新的莽草上,然後再次點燃。這時候,被一層土覆蓋之後,莽草的燃燒速度頓時便慢,青白色的濃煙滾滾,被風一吹,瀰漫天際。

天空中的蝗群,驚慌失措的四處亂飛,極力避開煙霧籠罩。田間再次瀰漫刺鼻的氣味,隨著風不斷飄散。

儘管如此,但緩慢燃燒的莽草,持續散發出味道,使得田間的氣味,延綿不絕。蝗蟲在嘗試幾次後,依然無法適應,立即飛往其他地方。

成了,李戩大為興奮。當即命人根據風向,在上風口點燃莽草。味道隨著輕風向北瀰漫,頓時掀起一片蝗群,嗡嗡嗡的四散奔逃。

試驗成功後,李戩立即下令,全力收集莽草,新鮮的送往醫藥坊提煉藥水,枯萎的用來煙燻蝗蟲。

數日後,徵北軍治下,到處都在燃燒著刺鼻的莽草,氣味與煙霧,籠罩在田間地頭,久久無法消散。

也正因為如此,蝗蟲受不了這樣的環境,紛紛飛逃。一時間,各地的田地中,蝗蟲的數量急劇減少。

李戩終於鬆了口氣,這治蝗策略,算是初見效果了。只要莽草不絕,蝗蟲便無法侵害治下的莊稼。今年的收成,至少能夠保住一半左右。

就在這時,長安來人,並送來了十萬石糧草。李戩頓時懵了,還有人主動給他送糧草來的?

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這時賈胥送來的。他與楊華打賭,因為李戩的緣故,賺了三十萬石糧食。為了表達謝意,故而送上了這些糧食。

李戩當即毫不客氣的收下了糧食,他之前制定的治蝗心得,確實能夠有效遏制蝗災的泛濫,其價值可遠不止十萬石糧食。

不過這個時代沒有什麼專利法,他也無法杜絕別人偷學。如今賈胥還能惦記著他,送來十萬石糧食,還算有點良心。

待打發走來使後,李戩立即查閱關中各地商行送來的情報。之前,他一直忙於治蝗之事,已經沒有太多關注關中那邊的事了。

不曾想,這一看之下,不由皺起眉頭來。因為蝗災的緣故,關中各地的糧價再次飆升,如今已經達到四十幾文。

他之前與閻賈二人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局勢,再次緊張起來。但這一次,可沒有那麼好壓下的了。

蝗災的出現,再加上之前的騙局,那些士族商賈們,已經沒那麼好騙了。眼看著今年即將絕收,所有人都拼命的捂住自己的糧袋子,不敢輕易出售。

若不是李戩的治蝗心得,略有效果,只怕這糧價,早已突破至最高點。但隨著蝗災日益加重,這糧價一路飆升,沒有絲毫下跌的趨勢。

李戩對此頗為奇怪,既然賈胥有了治蝗心得,只要照著做,蝗災應該可以控制在一定範圍內啊?

隨後,李戩又檢視了關中治蝗的情報,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這些地方官員,簡直就是胡鬧,讓他們這樣治蝗,能治得了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