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人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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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人儀式
那些日子,任大友在艾莉的心中成了唯一。從臺上到臺下,艾莉已經完全瞭解了英雄任大友。臺上作報告時的任大友是她心裡的燈塔,然而生活中的任大友就像鄰家的哥哥一樣。一份崇敬,一份親暱。療養院一見,艾莉覺得英雄任大友並不是高不可攀的,她從任大友的目光中感受到了任大友對自己的親近和渴望,那是一個男人欣賞女人的目光,這一點讓艾莉充滿了自信。在這之前,她是連想都不敢想的。正因為如此,艾莉在那一閃念中下決心要嫁給任大友,她的想法一經跳出,她自己都打了一個機靈。
二十歲的艾莉有著許多的衝動,許多衝動的想法和二十歲青春的幻想結合在了一處,於是就有了一種一往無前的味道。勇敢而又善良的艾莉決心已下,似乎是十頭牛的力量也拉不回來了。
有了成功見過英雄任大友的經驗,她的信心大大增強了,在臨畢業前的那一段時間裡,傷殘軍人療養院成了她經常光顧的場所。任大友一見到她,雙眼裡便跳出一種晶亮的東西,他從始至終對她都是微笑著歡迎的,她在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了力量,她也直視著他的目光,臉是熱的,心是跳的。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說:我要嫁給你,我一定要嫁給你。但她嘴上沒有說出來,因為還沒有那樣的機會,但她能從他的目光中似乎看到自己的秘密已經被他破解了,他一直那麼期待著、微笑著面對她的到來。
那些日子,她一天見不到任大友彷彿就缺少了什麼似的,她會百無聊賴,吃不好睡不著,滿腦子裡想的都是任大友。好在那一陣子馬上就要畢業了,上學也沒什麼正經事,大家都在寫決心書,有的要求下鄉,到最艱苦的地方去,有的要去參軍,到前線部隊去。學校裡一派群情激昂的樣子。她在這種氣氛中很容易一次次地往返於傷殘軍人療養院,只要一看到任大友,她的心裡就踏實了,一副幸福得沒有邊際的樣子。
一次,她卻撲了個空。任大友這些英雄們出去作報告了,還沒有回來。她只能在療養院的門外等。這時,天又下起了雨,剛開始一絲一縷的,她躲到一棵樹下,後來那雨就大了起來,還夾雜著狂風,很快她就被淋溼了。風和雨讓她顫抖不止,這時任大友還沒有回來,不知為什麼,她覺得有些委曲,她就哭了。一邊哭,一邊在心裡喊:任大友,你怎麼還不回來呀——最後,內心的呼喚竟變成了嘶喊。
不知過了多久,任大友回來了,大轎車開進了院裡,那些傷殘英雄被護理員用輪椅推了出來。她看到了任大友,他仍然坐在輪椅車上,胸前還戴著大紅花,他似乎仍沉浸在英模報告中。他的身後是那位漂亮的女護工,推著他向宿舍走去。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渾身上下水淋淋地向任大友的宿舍跑去,臨走進宿舍前,她差點和迎面走出來的漂亮女護工撞上,她連看一眼女護工的時間都沒有了,她一頭撞進任大友的宿舍,任大友看見她的那一瞬也愣了一下。她立在那裡,身上還往下滴著水,水把地面都洇溼了,她喘著氣,眼淚仍含在眼裡,任大友驚怔地望著她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嘶聲喊了一句:任大友,我要嫁給你。
任大友在驚喜過後,向她伸出了一隻手,他的手剛握住她冰冷潮溼的手,她似乎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自己的身體了,她一下子把自己投入到了任大友那寬大、溫暖、有力的懷抱中。
接下來,她在任大友的懷裡已經是泣不成聲了。剛開始的任大友有些驚慌,有些無措,待他明白過來的時候,就用力把她抱在懷裡,又用那隻英雄的大手一遍遍揉搓著她被雨水淋溼的頭髮。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竟哽咽著哭了起來。待一切平息後,她紅著眼睛盯著任大友說:我真的要嫁給你!
他也淚眼朦朧地望著她,喃喃道:你真的願意和我建立革命家庭?
她咬著嘴唇,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願意。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冷靜了一下說:我是個傷殘軍人,腰椎受傷了,醫生說我這輩子怕是離不開輪椅了。
說到這裡,任大友還拍了拍身下坐著的輪椅扶手。
她也抹一把淚說:那我也願意。
他說:真的?!
她沒有說話,又一次用力點點頭,洶湧的淚水又一次不可遏止地湧了出來。
這次,他又伸出有力的大手,一把把她拉到懷裡,這時兩人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顫抖不止。
在這裡有必要交代一下英雄任大友的身世了。任大友十八歲入伍,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在珍寶島自衛反擊戰打響前夕,他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又因火線上在排長犧牲的情況下代理排長指揮戰鬥,從而在火線上被正式任命為排長。在擔任排長兩天後的又一次戰鬥中光榮負傷。他成了一名英雄的傷殘軍人。任大友出生在農民家庭,三代受窮,苦大仇深,在他家三代的歷史中,任大友是最有出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