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沒有理會尖嘴猴腮的調侃和叫囂,更看出了風塵眼中突然閃過的決絕,於是他繼續說道:“道行宮五樓穹頂藏有的方碑石刻一共有多少個?”

饒是已經心有戒備,聽到問話,風塵還是一驚,道行宮一共五層,這事兒王國的人幾乎都知道,因為過往都是用於參觀集會。但即便如此,道行宮最上面兩層也從來沒有對外開放過,道行宮五樓有方碑石刻這件事,杏壇都是等到西院接掌道行宮後才知曉。風塵當初還特意去檢視過,只不過石碑上篆刻的奇怪字跡,問遍了所有人都沒人認識,據說王國至今也沒能成功翻譯這些看似是文字的記號。所以只好作罷,沒在理會。

風塵忍著胸口的劇痛,反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道行宮五層上有石篆方碑?”

黑袍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說:“你不必知道,只管告訴我就是。”

風塵不知道對方用意,想著又不是什麼重要的資訊,便隨口說道:“有三塊。”

黑袍又問:“什麼模樣?”

風塵又答:“通體混沌無光,渾濁通透,每塊剛好九公分厚,九十九公分寬,九十九公分高,放在三級臺階搭成的底座上。”

黑袍沉默半晌,盯著風塵看著,最終釋然,一甩手將幾塊腰牌順勢都扔回了風塵懷中,說道:“想不到在臨淵腹地,部落邊陲,能遇到杏壇風先生,真是讓我意外。”

風塵恍然,原來剛才的詢問,只不過是為了確認自己的身份。

尖嘴猴腮立馬咧著嘴發問,聲音都拖出了尖銳:“什麼?這小子是本尊?”然後對著風塵拼命仔細的打量,又補充了一句,“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杏壇五帝先生怎麼會弱成這個模樣。”

黑袍解釋說:“據傳,風先生因為星璇王國陰山衛一役,身受重疾至今未愈,看來今天是讓我們佔了些便宜。”

風塵心想看著架勢,就算自己沒事,估計結果也沒多少出入,但現在氣氛如此和諧,看對方好像知道自己身份後態度也變的和善起來,心裡終於有了機會,嘴上假裝清高,擺出一副仗義死節的氣度,說:“不錯,正是鄙人,既然兩位都知道,要殺要剮由著二位,只是勞煩給個痛快。”

黑袍看他立馬換了一副面孔,竟然笑了起來,“哈哈哈,風先生果真是個妙人,我一向對楊院長和五帝先生保有敬仰,雖然不知道先生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但看來剛才的確是場誤會,風塵先生自便,我們就不留下陪您了。”

黑袍說罷,頭也不回的就往山裡行去,尖嘴猴腮憤憤不平,貪婪的看著風塵,也只能悻悻然跟著離開。

走出距離,尖嘴猴腮埋怨似的問道:“黑袍大人,這多好的機會啊,逮了那小子正好跟楊老頭要點籌碼。”

黑袍面具下不知什麼表情,只是冷冷的說道:“哼,你這蠢猴,杏壇新盛,如果楊書的寶貝愛徒在臨淵部落出了事,杏壇會是什麼樣的態度?”

那蠢猴還是想不通,嘟囔著說:“那不是正好,杏壇也幫我們對付臨淵,也算是一個助力何樂而不為呢?”

黑袍不急返笑,“哈哈哈,你想的可真美,到那時臨淵肯定會把你這真兇扔了頂賬,即便杏壇不相信臨淵部落,難道還會再相信你不成?何況,你剛才還想用風塵去要挾杏壇,是要自己送上門去嗎?枉了部落這麼看得起你,給你編排了個‘取月猿猴’的畜生名號,結果除了偷盜搶掠竟是一點猴精的伶俐都沒有。”

那猴臉小生被數落一頓也不生氣,嬉皮笑臉的說:“我就當您是在誇我,不得不稱讚他們的審美,‘取月猿猴’石中玉,這名號我非常滿意,所以從來沒像他們幾個這麼挑剔過。”

黑袍沒有評價,只是淡淡說:“趕緊走吧,已經耽擱了。”

這石中玉必然也是‘三禽四獸、七絕衣冠’之一,此前擄走莫驚春的嘯淵汗牛想來真的是要和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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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匯合。

只是李當陽此時的情況更加蹊蹺,扛著莫驚春奔入山林沒用多久便甩掉了身後一直追著的兩人,推測應該是手中女孩的同伴。

不過比起這些,李當陽更加驚訝莫驚春的表現,一路上竟然異常安靜,沒哭沒鬧,這哪像一個小女生的反應,眼中除了緊張,絲毫不覺得恐慌。

“妹子,今天是不得已,讓你陪哥哥走上一程,現在還不能放你回去,只能等見到黑袍大人,讓他定奪了。”李當陽又一次確認後邊的兩個尾巴沒有跟上來,於是不著痕跡的轉了方向,繼續奔跑,還出聲安慰了一下。

只是莫驚春依然沒有反應,李當陽心裡奇怪,於是停了下來,把肩上扛著的人放在原地,左右檢查了一下。

莫驚春突然脫離了禁錮,手心已經緊張的掐出了指印,看著李當陽的動作,抿著嘴唇下定決心一般,雙手微張呼吸間撐起靈暉,從舌縫中吐出一個音節:“止!!!”

李當陽還以為交手時莫驚春受了重傷,正在看查,突然感受到澎湃靈暉脫湧而出,只注意到小女生嘴唇微動,就再也沒了知覺。

頃刻間,不止李當陽,就連兩人深處的那方時空都好像安靜了下來,變成相機裡定格的膠片。兩人踩著的草地,樹木間剛剛青綠的針葉,晃動間顫起的髮絲都猶如被印在空氣裡一樣,纖毫畢現卻紋絲不動。

李當陽眼前掠過的翅蟲,也停下的震動的翅膀,安靜的漂浮在空中。這一方世界,就停在了莫驚春吐出‘止’字的那一瞬間。

但也並不是全部,還有一個人似乎可以自由行動。

莫驚春抿著嘴,明亮清澈的眼睛滴溜溜的在眼眶裡打轉,又微微歪了歪頭,看著眼前的李當陽,然後一點點緩慢的向後退,沒發出一丁點聲音,好像生怕吵醒了翅蟲,驚擾了針葉。

直到退出兩米,莫驚春才撥出一口濁氣,臉上卻漏出了為難的神色,拖著下巴蹲在了地上,“這可怎麼辦?”

約是橫豎拿定主意,莫驚春不再停留,站起來循著原路跑了回去。

過了半刻,天光微微照著,地上的人影突然晃動了一下,直接變了個細微的角度,空中的漂浮的翅蟲也突然扇起了翅膀,嗡嗡的飛向了繼續盤旋。

李當陽眨巴了一下眼睛,驚恐的張大了嘴,用手拼命揉了揉眼球,然後瘋也似的四處尋找,還是沒有發現。

扛著莫驚春狂奔了那麼久都沒有疲累的壯實身軀,這時候竟然滲出了冷汗,成了名副其實的汗牛。

“見了鬼了?怎麼就突然消失了呢?”兀自嘀咕了一句,不敢再想,更不敢停留,向著另一個方向慌忙衝了出去,忍著不讓自己回頭。

風塵被黑袍兩人留在原地,沒有靈暉護體,身上透洞的傷口根本止不住血,沒了腎上腺素的短暫作用,現在疼痛難忍,加上失血惹來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