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看著詭異的一幕,以他的修為境界,也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時間群芳爭豔,百花朝奉,傀儡被一朵朵不同樣,卻各領風騷的花朵慢慢覆蓋,在和煦的晚風中搖曳著,甚至好像能聞到淡淡的清香,或清麗,或嬌豔,有的鮮翠欲滴,個別潔白如玉。

死屍傀儡片刻以前還滿身陰鬱,現在卻換了一身衣衫,光彩奪目,連肢體的顫動都像是慢慢湧起的自編舞步,與百花的綻放,協調自如。

直到不再動彈,轟然倒地。

李墨感受更深,這才察覺,剛才擊倒魏英時,護住她的藤曼,長滿了蒺藜,接觸中,竟然有些已經掛在了傀儡的身上。現在突然生根發芽,根系鑽進了身體當中,抽空了傀儡體內所有的靈暉,孕育著嫩芽,長出了花蕊,綻放了青春。

“小心,是剛才藤蔓上的荊棘。”

李墨想通這一點,邊大喊著提醒中年人,邊拼命釋放靈暉供給傀儡,試圖挽救眼前的異變。

但不管他怎樣努力,揮霍而出的靈暉有如石沉大海,驚不起半點波瀾, 花朵反而綻放的更加明豔動人。

這麼大量的消耗,都沒能將傀儡再次喚起,李墨無奈的嘆了口氣,準備放棄。

哪隻嘗試之下,竟然沒有辦法切掉自己與傀儡的聯絡,像提線木偶般控制著傀儡的“懸絲戲”,現在卻變成了赤壁上鐵索連橫的鏈條,束縛住了李墨自己。

至此時,除了驚慌失措,竟然毫無辦法。

魏英釋放的“土瀑”這才來到李墨和中年人的身前,巨大的磚石衝擊力,一波一波將已經快油盡燈枯的二人震盪撞擊,再也沒辦法抵禦。

雖然只是宗氣境的神通,但知元境強者的最後拼死一搏,又怎麼能輕視。

被耗盡靈暉的中年和被抽乾氣力的李墨,都在這一擊之下暈厥過去,不知生死。

魏英沒敢馬上去檢視,一是自己也沒有力氣,二是多年來的小心。

直到傀儡上的花朵慢慢凋零,漏出了花瓣覆蓋下滿目瘡痍,乾煸的只剩皮骨的屍體。

知道最起碼李墨已經再也構不成威脅,魏英才放心下來,癱倒在地上。

稍作調息,又趕忙回頭檢視暈倒的白閱微,嘗試了各種方式,都沒能喚醒,魏英心知十萬火急,也顧上那兩個敵人,艱難的撐起身體,架著白閱微,用現在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向海拉峽谷外走去。只不過比風塵他們當年乘坐的驢車,稍微快一些罷了。

夜幕之下,凋零的花瓣,變成了細粉碎屑,石灘上燃燒的腳印也慢慢熄滅。

永盡海的波濤依然轟隆不斷,海流偶爾帶來的風,有些燥熱,輕輕拂過地面,打在那句乾癟的屍首之上,化作粉塵,悄悄的消散,除了更加凌亂的地貌,再沒有什麼能夠證明有誰來過這裡,又做過什麼。

“成啦!哈哈哈”

風塵拿著鏟子和自制的瓦刀,抹掉了滿臉的汗水,臉上又添了一道髒兮兮的泥土色痕跡,濃墨重彩的像是剛剛畫就的老生臉譜。

他雙手掐著腰,仰天一聲,哈哈大笑,身前是醫館院落那顆樹下新砌好的花壇,用的當然是幾個月來一直堆在內間門口的那片碎石塊。

王禾與江小米在裡間書桌前坐著,剛好透過門口能看到讓風塵自我滿意的成果。

王禾從桌前離開,走到門口,也沒有仔細打量,臉上帶著笑意說:“想不到啊,小風還有這種手藝。”

許煙蘿從側廂房出來,帶著圍裙,扎著馬尾,甩了甩頭髮,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圍著新花壇轉了一圈,邊走邊點頭,“確實像那麼回事,你幹過瓦匠?”

風塵嘿嘿一笑:“小爺天資聰穎,這等小事難道還需要學嗎?一點就通,一悟就通。”

江小米還是一臉呆呆的樣子,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蹲在花池旁邊,用手戳了戳,問:“瘋子,你哪找的這麼多泥把石頭砌在一起啊?”

風塵說:“嘿嘿,昨天糊弄死胖子去拉練,順路從山下揹回來的。”

江小米說:“真的不錯誒,就是不知道結實不結實。”然後順手輕輕拍了拍。

結果嘎達一聲,半尺高的花壇中間掉下一塊石頭碎片,江小米嚇了一跳:“啊,”然後連忙擺手“不是我,我沒使勁。”

風塵賭氣:“你就不能等它幹了嗎?”

然後,風塵小心翼翼的把掉下來的石塊拿起,比劃了一下位置和方向,又輕輕的塞回了漏出的孔洞之中。

接著,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沿著那塊石頭的一小段花壇都緩緩碎裂,帶著泥漿的石塊滾落了一地,幸好沒有完全垮掉。

只剩下風塵和江小米蹲在旁邊,倆人一臉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