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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鯊市到了。
金河也倒下了。
船一靠碼頭,所有的考生都奪路上岸。那位聲稱有很多箱書的考生本來就跟了兩名挑夫,在船靠岸前就捆綁好擔子,這下也快步踩過了跳板。
他們走得這麼快,也許是害怕盜匪接應,也許是擔心鑿冰人收錢,也許是想早一步擺脫一夜恐怖,轉眼,除了船尾的兩名船伕在收拾櫓篙,船頭甲板上只剩下三個人:金河、孟河、老丈。而金河,已經昏迷。孟河和老丈,蹲在他身旁。
那些快速離去的考生,連看也不敢看這三個人一眼。而孟河,則非常驚訝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老丈一手挽起金河的頭,一手在掐他的穴位。手法,很專業。
孟河在一邊著急:“老丈,金河他——”
“這是累狠了。”老丈說,“我懂點醫,他很快會緩過來。過會兒,我們扶他到碼頭小店裡喝幾口熱湯,就可以了。”
但就在這時,老丈驚叫一聲:“糟糕!”他看到了金河的手。
金河的手,還戴著紗線手套,但手套已破,滲著血跡。血跡和手套全都結冰。緊裹著手,而手則腫大僵硬。
老丈輕輕地拉了拉手套,拉不下來。他又用雙手去捂金河的手,一捂臉就青了。
“手凍壞了,完全凍壞了!”老丈急急地說,“必須立即送醫,鯊市有一位老郎中,專治傷科,叫洪神仙,我認識。”
“能醫好嗎?”孟河問。
“塗幾種傷藥,手還能保留。“老丈說。
“保留?”孟河不懂其間的意思。
“只能保留,但也廢了一半。幸好,左手輕一點。”老丈說。
“廢了一半?還能寫字嗎?”孟河急急地問。
老丈搖頭。白鬍子在悲苦地抖動。
“那他也不能趕考了?”孟河問。
老丈點頭。
“他父親還在南方九狼壩的家裡盼著他上榜呢,那位盼了一輩子的老船工!”孟河更著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