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非攻(2)(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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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子墨子言曰:今者王公大人為政於國家者,情慾譭譽之審,賞罰之當,刑政之不過失。
故當攻戰而不可為也。今師徒唯毋興起[1],冬行恐寒,夏行恐暑,此不可以冬夏為者也。
春則廢氁耕稼樹藝,秋則廢民獲斂,此不叮以春秉為者也。今唯毋廢一時,則百姓飢寒凍餒而死者,不可勝數。
今嘗計軍出:竹箭、羽旄、幄幕、甲、盾、撥、劫[2],往而靡弊腑冷□反者[3],不可勝數□又與其矛、戟、戈、劍、乘車其列往碎折靡弊而不反者[4],不可勝數;與其牛馬,肥而往,瘠而反,往死亡而不反者,不可勝數;與其塗道之修遠,糧食輟絕而不繼,百姓死者,不可勝數也;與其居處之不安,食飲之不時,飢飽之不節,百姓之道疾病而死者,不可勝數。
喪師多不可勝數,喪師盡不可勝計,則是鬼神之喪其主後[5],亦不可勝數。
國家發政,奪民之用,廢民之利,若此甚眾。然而何為為之?曰:我貧伐勝之名,及得之利,故為之。
子墨子言曰:計其所自勝,無所可用也;計其所得,反不如所喪者之多。
飾攻戰者也言曰:南則荊、越之王,北則齊、晉之君,始封於天下之時,其土地之方[6],未至有數百里也,人徒之眾,未至有數十萬人也。
以攻戰之故,土地之博,至有數千裡,人徒之眾,至有數百萬人,是故攻戰之速也。
子墨子言曰:雖四五國則得利焉,猶謂之非行道也。譬若醫之藥人之有病者然,今有醫於此,和合其祝藥之於天下之有病者而藥之[7],萬人食此,若獲四五人得利焉,猶謂之非行藥也。
故孝子不以食其親,忠臣不以食其君。古者封國於天下,尚者以耳之所聞[8],近者以目之所見,以攻戰亡者,不可勝數。
何以知其然也?東方有莒之國者,其為國甚小,間於大國之間,不敬事於大,大國亦弗之從而愛利。
是以東者越人夾削其壤地,西者齊人兼而有之。計莒之所以亡於齊、越之間者以是攻戰也。
雖南者陳、蔡,其所以亡於吳、越之間者,亦以攻戰。雖北者且一不著何[9],其所以亡於燕代、胡貊之間者,亦以攻戰也。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王公大人情慾得而惡失,欲安而惡危,故當攻戰而不可不非。
飾攻戰者之言曰:彼不能收用彼眾,是故亡。我能收用我眾,以此攻戰於天下,誰敢不賓服哉!
子墨子言曰:子雖能收用子之眾,子豈若古者吳闔閭哉?古者吳闔閭教七年,奉甲執兵,奔三百里而舍焉。
次注林,出於冥隘之徑[10],戰於柏舉[11],中楚國而朝宋與魯[12],及至夫差之身,北而攻齊,舍於汶上,戰於艾陵,大敗齊人,而葆之大山[13]。
東而攻越,濟三江五湖,而葆之會稽。九夷之國莫不賓服。於是退不能賞孤[14],施捨群萌,自恃其力,伐其功,譽其智,怠於教,遂築姑蘇之臺,七年不成。
及若此,則吳有離罷之心[15]。越王句踐視吳上下不相得,收其眾以復其仇,人北郭,徒大舟[16],圍王宮,而吳國以亡。
昔者晉有六將軍,而智伯莫為強焉。計其土地之博,人徒之眾,欲以抗諸侯以為英名。
故差論其爪牙之士[17],比列其舟之眾[18]以攻中行氏而有之。
以其謀為既已足矣,又攻範氏而大敗之。並三家以為一家而不止,又圍趙襄子於晉陽。
及若此,則韓、魏亦相從而謀曰:“古者有語‘辱亡則齒寒’。趙氏朝亡,我夕從之。趙氏夕亡,吾朝從之。《詩》曰:‘魚水不務[19],陸將何及乎?’”是以三主之君,一心戮力,闢門除道,奉甲興士,韓、魏自外,趙氏自內,擊智伯,大敗之。
是故子墨子言曰:古者有語曰:“君子不鏡於水,而鏡於人。鏡於水,見面之容。鏡於人,則知吉與兇。”今以攻戰為利,則蓋嘗鑑之於智伯之事乎[20]?
此其為不吉而兇,既可得而知矣。【註釋】[1]師徒:軍隊,興起:出征。
[2]撥:大盾牌。劫:疑為,刀把。[3]靡弊:損壞。腑冷:即腐爛。
腑是
“腐”的異體字
“冷”、
“爛”音相近,當為‘爛’。反:通
“返”;[4]列往:排隊而往。[5]主後:主祭和後裔。[6]方:通
“旁”,廣也。[7]和(huō):合其祝藥:古時醫巫不分,和合包含二義。
一是製藥時,虔誠祝禱;二是在治病時,祝說藥物,二者並施。[8]尚者:上者,指遠的。
[9]且一不著何:且:疑為
“柤(jǖ居)”的借字,翟柤,古國名,所以無考。
“一”疑
“以”之音訛,與也。不著何:國名,亦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