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載想了想道:“靜安,王相公對這市易法是很看重的,因為這涉及到解決財政的問題,他是非常堅定要推行的,其實你不是第一個提出反對的人。”

陳宓詫異道:“還有誰提出來了?”

張載道:“蘇轍蘇子由。”

“哦,是他啊。”

陳宓頓時便理解了,蘇轍還在條例司苦熬呢,他被排擠到了角落裡,但卻不是聽天由命,還在關注著條例司的各種新法呢。

“蘇轍應該是陛下派過去條例司的,他既然提出了意見,該是抵達了陛下那邊去了,陛下的意見如何?”

陳宓問道。

張載搖搖頭道:“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大家都說不要與民爭利,但是如果飢餓得不行了,該爭還是要爭的,現在朝廷便是處於這種窘況了,年前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京朝官三個月沒有發薪俸啊,都有人去堵三司了。

若不是你趕緊將青苗貸的利息給提前墊付出來,還給朝廷接了幾十萬貫,恐怕連年都過不下去。

還有中秋節,往年的時候,宮中的中秋節都是搞得紅紅火火的,但今年的中秋節宮中燈火零落,還不是窮給鬧得。

就目前來說,到處都要用錢,去年黃河改道吧,現在災民算是安居了下來了,但新河道得鞏固一下吧,修河堤這是要用大錢的啊,可這都過了快一年了,這該支付的錢還沒有支付過去呢!

還有西夏邊境,嘖,西夏人屢屢犯邊,當地諸將幾天一信,為了什麼呢,便是討要兵餉,若是再不給兵餉,恐怕犯邊的可不只是西夏人了!

這種情況下,嘴邊有那麼多的肥肉,換了你,吃還是不吃?”

張載沒有一句說到趙頊,但句句都有官家。

陳宓皺起了眉頭:“也就是說,這是飢不擇食了,若是不能給朝廷找到財路,這市易法便無人敢阻攔了,甚至……”

陳宓看了張載一眼道:“……老師,沒有人提出要將央行歸朝廷麼?”

張載呵呵一笑:“怎麼沒有!而且不少,不過,你是有先見之明的,將一些人都拉了進去,有人提出要吞併央行,便有人站出來打回去。”

陳宓笑了笑道:“這些錢不是不給朝廷,而是因為如果不建立起一個能夠造血的機構,錢給了也沒有用的,央行該是集中力量幹大事的機構,是培養諸多企業的母體,若只是給朝廷斂財,那終歸是無法壯大的,所以,弟子便做了一些預防的措施,幸好也是奏效了。”

陳宓看了張載一眼道:“老師,這市易法不能頒佈的,一旦頒佈執行,弟子所做的努力盡皆付諸東流了。”

張載點頭道:“嗯,你要想好了,你若是要反對,第一得罪的便是你的座師呂惠卿,市易法是他一手訂製出來的,你反對市易法,便是反對他,這後果你能夠承受得了麼?”

陳宓點點頭道:“如果迫不得已,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