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個不速之客打斷,唐欣很不滿,手裡拍打草叢樹幹的動作沒停,嘴裡不客氣地說著:“管你什麼事?你不去抓你的狗熊,非要來和我們搶功勞?”

祁充一個閃身跳到唐欣身旁,看了看她,看了看我,又環視四周,說:“你們想用陷阱誘捕小獸?”

“是啊是啊,這種麻煩的手段祁公子怕是不屑於用的,那就趕緊離開吧。”

祁充盯著唐欣,一臉嚴肅:“你不想跟我們一起打獵,我能夠理解。可是望山這裡太危險,就憑你們兩個姑娘,若是真遇上虎豹一類猛獸,定是應付不了的。你們還是趕緊回營吧。”

唐欣來了火氣:“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些門道,才看到一點小小的收穫,又在這裡擺弄了大半天,你又要趕我們走?我早上天還沒亮就進了落霞谷,根本沒看到什麼虎豹猛獸。”

祁充毫不退讓,一把奪過唐欣手中的木杆,語氣更加嚴厲:“我就是追著一隻老虎過來的。我射中它一箭,它見我們人多就跑走了。我還沒追到它,老遠就聽到你們在這裡大喊大叫。這樣下去,遲早會把猛獸招來的。”

聽祁充這麼一說,我心底升起一陣後怕,疾步走到唐欣身邊,輕聲說:“這裡已經是落霞谷深處,猛獸出沒,確實不安全。要不我們還是回到……”

“我哪兒都不去,我就要在這裡!”唐欣又從祁充手裡奪回了木杆,“你趕緊去追老虎,再不去它就跑遠了,成為別人的獵物了!”

唐欣說著,就要繼續揮動木杆往陷阱的方向進發。

祁充焦急又無助地看向我,眼神灼灼。我領會到他的意思,連忙伸手拉住唐欣的手腕:“唐欣,出了事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也逮到幾隻兔子,不算毫無收穫,就此收手吧。”

哪知唐欣似乎注意到我和祁充的眼神交流,突然暴怒地一把甩開我:“哼,好你個于思梅,這就跟祁充聯合起來對付我了?”

我臉頰微紅,急迫地說:“祁公子說的不對嗎?我是擔心你的平安。”

“我來落霞谷兩天了,根本沒發現哪裡有危險。我兔子也逮得夠了,這些小畜生根本不值得我耗費這麼多精力,我也要去抓一隻老虎回來!”

唐欣說著,丟下我和祁充,轉身往遠處跑去。

我和祁充皆是一愣。他看著我,我看著他。尷尬地沉默片刻之後,我說:“祁公子,你還是去看下小姐吧,我怕她太沖動,幹傻事。”

祁充很為難,思考了下說:“可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我先把你送到林兄他們那裡,再去找唐小姐。”

“好。”

然而,我和祁充還沒走出兩步,遠處隱隱約約傳來女人的聲音:“救命啊!”

無暇仔細辨認,祁充朝著聲音的方向飛奔而去。我跟著他往前跑,和他的距離越來越遠,女人的聲音卻越來越近。那就是唐欣的聲音。

我上氣不接下氣地在樹林裡跑著,眼前的畫面晃得厲害,我強忍住噁心頭暈的感覺費力追趕。在祁充即將消失在我視野中的前一刻,他停了下來。我更是麻木的挪動步伐,再下一刻,我看到了唐欣以及唐欣頭頂那隻張著大嘴露著獠牙的老虎。

就在祁充挽弓拿箭的時候,老虎的前爪已經按住了唐欣的肩膀,將她撲倒在地。

祁充的箭還未上弦,老虎的牙齒已經伸向了唐欣的脖頸。我心跳停滯,全身僵直,歇斯底里地大叫:“唐欣!”

我始終忘不了那時的場景,後來的幾年,所有人的動作與神情,連同那日明媚的陽光和尖利的鳥叫,一直縈繞夢中。

祁充站在我前方大概五丈的地方,他拉滿了弓,鋒利的箭矢架在張緊的弦上,最終還是沒能射出。唐欣又在祁充前方大概五丈的地方,她狼狽地仰面倒下,碩大的老虎趴在她身上,將纖細的她完全覆蓋,只有虎頭歪倒在她脖子和肩膀處的泥地上。殷紅的鮮血從老虎後頸處噴湧而出,像一朵向天綻放的花。太子站在老虎身後,握在右手的劍被完全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