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不會把我就那麼賣到山溝裡給誰當兒子吧,畢竟我已經那麼大了。也不會把我賣給黑煤窯當苦力,我當時不過是半大的孩子,也算不上是個頂用的勞動力。而且這些都賣不上什麼好價錢……賣人體器官?不對。或者是賣給那些乞丐,讓他們把我毀容,再砍斷胳膊腿兒,然後也丟到大街上行乞……”陸湛陽像在隨便閒聊一般說著那些讓人不寒而慄的話,臉上甚至帶著微笑。

“別說了!別說了!小陽,你瘋了嗎?我是你媽……”宋豔霞歇斯底里起來,眼睛裡流露出來的驚恐遮都遮不住。

陸湛陽“呵呵呵呵”地笑了起來,笑得不能自已,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他的心直往下沉,沉到了深不見底的泥潭裡。

對於奶奶當年的猜測,這些年來,他一直都不願相信。可如今見到眼前這樣的宋豔霞,卻逼得他不得不信,不能不信!

“哦,我忘了你是幹什麼的了!”陸湛陽滿是淚水的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和濃濃的嘲諷,“你當然會把我帶到南方去,那邊有的是變態的大佬!我會不會成為你的另一棵搖錢樹?你們南方那邊兒管這叫什麼?男妓?鴨子?雛鴨?”

“你給我閉嘴!”宋豔霞徹底崩潰了。她表情猙獰,目露兇光,直奔過來抬手揮向陸湛陽。卻被陸湛陽一把擒住了手腕,隨即用力甩了出去。

跌倒在地的宋豔霞轉頭怒目而視,正對上陸湛陽那譏諷的笑臉和冰冷的眼睛。

剛剛升騰起的怒火和氣勢,陡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陣莫名的心虛。

她強壓著這股心虛,硬撐著擺出一副委屈又嚴厲的面孔,顫著嗓子,痛心疾首地說道:“小陽,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媽媽呢?我怎麼會害你?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呀!是不是你奶奶?!一定是你奶奶說我的壞話!你知道她本來就不待見我……”

“我看到了!”陸湛陽猛然出聲打斷了她,臉上的譏諷簡直要化成一支支利箭。

“那個棕色的小瓶子對不對?”陸湛陽看到宋豔霞臉上的肌肉明顯一僵,隨即便不受控制地輕顫起來。

“當時我看見你從包裡幾次掏出了那個小瓶子,可又都猶猶豫豫地給放了回去。那是什麼?迷藥嗎?怎麼用?是要給我吃下去?還是隻讓我聞聞就任你擺佈……”

“不是的!不是的!小陽,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還有那兩個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的男人?”

一旦確定了懷疑,當年那些細枝末節的瑣碎記憶,便猶如開啟了閘門的洪水,奔湧而出。那時讓他疑惑卻並未在意的細節,此時終於找到了答案。

過了這麼多年,那些片段仍然歷歷在目,那樣清晰牢固。或許多年前的自己就已經起疑了吧,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你偷了錢要離開時,還特意囑咐我那天一定不要再出家門了。為什麼?因為那兩個男人就等在樓下嗎?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放我一馬?”

“沒有!小陽!我沒有……”

“你沒有?!”

陸湛陽猛地攥住宋豔霞的手腕,一把將她拖到那兩張遺照面前。

“你敢不敢當著我爸爸我奶奶的面說你沒有?你敢不敢對著我爸的遺像發誓,說你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害我?你敢不敢對著他的眼睛說,‘陸蕭,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我們的兒子!如果我曾有過那種想法,你就從今天起,夜夜來找我,向我索命!’你敢嗎?啊?!你敢嗎?”

聽到這話,宋豔霞下意識地猛然抬頭,正對上陸蕭那雙帶笑的眼睛。她想撇開頭,卻像是被施了魔咒,動彈不得,怎麼也挪不開眼睛。

陸蕭正在微笑地著看她,和生前一樣溫柔儒雅。只是,漸漸的,那微笑變成得嘲諷,那雙眼睛陡然嚴厲起來,目光如劍一般刺向她,迅速劃破她的胸口,裡面的骯髒惡臭一股腦兒地流了出來。

她的耳邊迴盪起陸蕭的聲音:“……要害我們的兒子……要害我們的兒子?!……你真的要害我們的兒子嗎?!”

“啊!”

宋豔霞捂住耳朵大叫一聲,隨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雙手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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