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沈彥知又是一個人獨自坐在窗前,一邊時不時的喝口酒,一邊仰頭看著天空中的繁星點點,不知不覺,一壺美酒就已經見底,而他的心情卻始終沒有任何好轉,反而越發煩躁起來,這讓他有些不勝其擾,索性將酒壺往桌子上一摔,然後徑直走出驛站的大廳,沿著佈滿野草的野道向遠方走去。

一輪圓月掛在天空中,皎潔的月光傾灑在地面上,將地面映襯的分外清晰,月光透過樹木間的縫隙照射到草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在野道上留下一串又一串的剪影,隨著陣陣微風的吹拂,草葉輕輕擺動,讓整個山谷都變得蕭索靜謐,只有沈彥知那有節奏的腳步聲和草間蟋蟀的鳴叫聲交相輝映。

夜晚的野道顯得格外荒涼,但是也更加適合散心,沈彥知漫無目的的行走在山林之中,望著天空中那輪銀盤般的圓月,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覺得胸中悶氣難消,一股莫名的煩躁充斥著全身。

不知不覺,沈彥知走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他停下腳步,仰起頭望向天空中的皓月,眼睛微閉,似乎在思考什麼,過了許久,他突然睜開眼睛,嘴角露出一絲苦澀,自語道:“鯉兒,我到底該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才是對的......”

“姐夫!”

驀然間,一道熟悉的聲音在沈彥知的耳畔響起,緊接著便從側面竄出來一個身穿靛袍,腰纏玉帶,眉宇之間充滿著傲氣和桀驁不馴的年輕公子哥兒,只見他滿面春風,嘴裡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一張臉上滿是燦爛的笑容,那模樣看起來十分的招搖又欠揍,一邊說著,還一邊搖頭晃腦的,活脫脫一個紈絝子弟的姿態。

被這麼個忽然冒出來的不速之客一驚,沈彥知原本有些低迷的情緒瞬間恢復了幾分精力,轉頭睨了來人一眼,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麼來了?我跑這麼遠你也能找到,難不成你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成?”

“嘿嘿~~”晏珄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笑嘻嘻的說道,“姐夫,我哪能有那麼厲害的本事啊,你這話可是說的太誇張了!不過,我確實是專程為你而來的喲!”

“哦?為我而來?”沈彥知挑了挑眉,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盯視著他,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似乎是想聽聽他究竟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是啊!”晏珄信誓旦旦的點點頭,“我這不是怕你一個人在這兒孤單寂寞嘛!特地來陪陪你的,你可千萬不能辜負我的好意啊!”

“切~~”沈彥知嗤之以鼻,“你是來陪我?我看你是來看熱鬧的吧!”

“哈哈~~”晏珄聞言大笑出聲,“我說姐夫,你怎麼就這麼不相信人吶?我這次真的是來陪你的,而且,你看,我還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好東西呢!”

說著,晏珄一甩手,將手中提著的美酒扔了一瓶到沈彥知手中,“喏!給你的,嚐嚐,保證比你在驛站裡喝的那些劣質酒要好上百倍!”

沈彥知聞言微微一愣,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酒壺,只見那酒壺是用一種陶瓷製作而成,看起來頗有幾分古樸雅緻,而且雖然酒壺的蓋子是死死的封上了,但是那濃郁的酒香還是順著壺口飄散了出來,讓沈彥知禁不住的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微亮。

看到沈彥知的表情,晏珄頓時就得瑟了,叮咚叮咚的搖晃著酒壺,笑眯眯的問道:“怎麼樣?聞起來不錯吧?是不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啊?”

“似曾相識?”沈彥知一怔,旋即又細細品味了一番酒香,心中頓時恍然大悟,忍不住感慨道:“原來今年的新梅已經釀造的如此醇厚了,看來這盛夏算是徹底過去了!”

“嗯?” 晏珄聞言一愣,旋即詫異道:“姐夫你說什麼呢?我在跟你說酒香,你咋就扯到盛夏的事情上去了?”

沈彥知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微一笑,隨即便豪爽的隨地一坐,拿起酒罈子,仰脖灌了一大口,然後滿足的嘆息了一聲。

“我的好弟弟,你是不知道,你姐夫我最近過的實在是太苦悶了,有些事情我以為我想通了,最後卻發現,我根本就沒有想通,直到現在,我連我的心結到底在哪裡都說不清了。

這事情啊,它糾糾纏纏憋在心裡實在是難受的很,既然你今天主動送上門來了,那我們就不妨敞開天窗說亮話!咱們兄弟倆好歹也是一家人,這事情,說開了對你也好,對我也罷,都是有益無害的事情,你說對不對?”

晏珄聽完這話,先是微微一楞,旋即便笑了,也學著沈彥知的樣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後伸手拿起一個酒罈子,咕嚕嚕的喝了幾口,砸吧著嘴,笑道:“姐夫,你這話倒是說的一點都沒錯,你想說什麼就直接說吧,弟弟我聽著呢!”

“哈哈,好!好得很!”

沈彥知聞言,朗聲一笑,只不過這笑容中卻帶著幾分苦澀和無奈,他笑了幾聲便就再也笑不出來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晏珄,幽幽說道:“晏珄,你可知道,鯉兒她這次為何生我如此大的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