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晏珄聞言不禁有些詫異的眨了眨眼睛,一雙漆黑的眼眸裡流露出滿滿的好奇與八卦,他湊近了沈彥知幾分,笑嘻嘻的調侃道:“難不成真的和苓川有關吧?”

“呵呵~~”沈彥知輕笑了兩聲,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一邊喝著酒,一邊搖了搖頭,道:“唉!若是事情真的有你說的這麼簡單,那倒好了......”

聽到沈彥知的話,晏珄心中不由得更加好奇了,他壓低了聲音,一臉期待的問道:“姐夫,你就趕緊直說吧!你別兜圈子了,你越是這樣,我心裡就越好奇,你就快快告訴我唄!”

聽到晏珄的話,沈彥知也沒有再繼續賣關子,他放下酒罈子,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晏珄的臉龐,沉默了片刻,這才緩緩說道:“晏珄,就在我們登岸那天,我給鯉兒送了一碗湯藥,一碗,一碗我親自熬煮的紅花湯.....”

“紅花湯?”聽到這個名字,晏珄臉色微變,下意識的追問道:“紅花湯不是給女子?......”

“不錯,正是為了讓有了身孕的女子小產所使用的湯藥!”

沈彥知點了點頭,一臉平靜的替晏珄把話說完,彷彿是在敘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可是聽在晏珄的耳朵裡,卻是驚雷般的轟鳴聲在耳邊炸響,令他渾身都顫抖了一下,整個人彷彿是遭遇到了雷擊一般,僵硬在原地,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小......小什麼?!小產?!” 晏珄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一臉愕然的看著沈彥知,彷彿是在確認他剛才說的話是否是真的一般。

過了許久,晏珄這才猛的一拍大腿從地上蹦起來,憤怒的扯著沈彥知的衣襟嚷嚷道:“沈彥知!你這個混蛋!虧我還當你是我的姐夫,沒想到你居然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你怎麼能對自己的妻子做這種事情,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良心嗎?對得起我表姐的一往情深嗎?我表姐這麼愛你,你居然......你簡直太讓我失望了!”

說著說著,晏珄心中的火氣越來越旺,一張俊俏帥氣的臉龐漲的通紅,一雙拳頭握的咯吱咯吱作響,恨不得立馬將沈彥知狠狠的暴打一頓。

面對著晏珄那蓄勢待發的滿腔怒火,沈彥知並未有任何的反應,也沒有去解釋什麼,只是用一雙平靜的目光看著他,淡淡的開口道:“打吧!你想怎麼打都行!我沈彥知絕不還手!”

沈彥知的聲音很平緩,就像是一潭古井,沒有絲毫的波瀾,卻讓人無法忽視他語氣中透露出的那股強烈的無奈與絕望,他的聲音雖輕,但聽在耳朵中卻異常的沉重。

沈彥知的話一落下,晏珄不由得微微一愣,隨即怒氣不減反增,咬著牙道:“你這是做什麼?你料定了我不敢揍你是吧?沈彥知你真是太過分了!我告訴你,今天我要是不收拾你,我就不叫晏珄!我今天非要打得你滿地找牙不可!”

說著,晏珄便掄起拳頭朝著沈彥知招呼了上去,他的拳頭速度極快,幾乎是眨眼之間,拳風已到,帶著凜冽的勁風,朝著沈彥知撲面而去,只聽“砰!”的一聲響,拳頭準確無誤的落在沈彥知臉頰上。

沈彥知沒有絲毫的躲避,就那麼直挺挺的坐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任由晏珄攻擊,一張俊美白皙的臉蛋上,當即便浮現出了一塊鮮明的紅暈來,甚至嘴角也隨之滲出了一絲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晏珄見狀,不由得嚇了一跳,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手上的動作也停止住了,傻乎乎的看著眼前的沈彥知,半晌,這才反應過來,一把將沈彥知推倒在地上,怒吼道:“你瘋了你,你居然真的不躲,你!你這是存心想捱揍是不是?!”

沈彥知被晏珄這麼一推,一時間沒防備,踉蹌著摔倒在了草地上,他吃痛的皺了皺眉頭,隨即緩緩的從地上坐起身來,胡亂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漬,便衝著晏珄擺了擺手,笑道:“不礙事,再來!”

晏珄聞言,不由得氣急敗壞的指著沈彥知,怒聲斥責道:“來個屁呀來!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你以為這樣做就能抵消的了對我表姐的傷害嗎?你想不都不要想!你知不知道你灌藥的事情會讓她多痛苦?她現在肚子裡懷著的可是你沈家的骨肉,你居然......你......哎呀你氣死我了!”

晏珄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他實在是被沈彥知氣得夠嗆,一時之間,腦海裡面亂糟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現在就是連罵他都覺得是在浪費自己的口水。

他的一雙拳頭攥緊了又鬆開,鬆開了又攥緊,反覆幾次之後,晏珄終於是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的思考著這件事情的始末。

想了一會兒之後,晏珄終於是慢慢的恢復了幾分冷靜,他看向沈彥知,皺眉道:“沈彥知,我真的是搞不懂你的想法,你這到底是在幹什麼?!你不是很愛我表姐的嗎?更何況我表姐有的可是你的孩子!你怎麼能對自己的親骨肉下這麼狠辣的毒手?!”

沈彥知聽了晏珄的質疑之語,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一臉自嘲的說道:“是啊!她肚子裡懷的可是我沈彥知的孩子,我又怎麼捨得下的了手呢?可是......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我若是不對他出手,到時候死的人恐怕就不是他,而是鯉兒了!”

“什麼?!”晏珄一聽這話,立馬就瞪圓了眼睛,滿臉震驚的看著沈彥知,道:“你怎麼說的我越來越糊塗了,我表姐怎麼會......你快點跟我解釋清楚!”

“其實很簡單!”

沈彥知深吸了一口氣,一臉凝重的看向了晏珄,道:“有一件事情我們一直忽略了它,就連我也是被徐冉提醒了才意識到這個事情的。凡是服用過長生不老丹的女子,若是想安然度過臨盆之際的話,那麼她就必須要避開每年的上元節,也就是天罰的日子!

你也知道每年天罰之日,便是鯉兒她最為虛弱的時候,就算是過去,她身體最為強勁的時候,每每遇到天罰也得被折磨的少了半條命,至少需要休養好些日子才能恢復如初,更何況是現在呢?

算算日子,明年的天罰之日,就恰巧經過鯉兒她生產的日子,或早或晚,總之是不可避免,我沒有辦法,我沒有選擇!我只能這樣做!我決不允許鯉兒冒險!”

聽完沈彥知的話,晏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看著沈彥知,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居然會是這樣的,一時之間,他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腦袋裡亂成了一鍋粥!

原本他還在納悶著,為什麼原本好端端的兩人突然間鬧到如今這種地步,卻不想原來居然是因為這樣的緣故!想想之前沈彥知與唐鯉疏遠的情景,再想想沈彥知所說的話,晏珄不由得恍然大悟,他終於是知道了為什麼沈彥知整個人瞬間變得頹廢和陰鬱了許多,也明白了唐鯉的態度為什麼會突然變得如此的決絕。

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之後,晏珄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揪心,看向沈彥知的眼神裡滿是同情和無奈,不過與此同時,晏珄心裡還有另外一個疑惑在盤旋著,猶豫了半晌,他終究還是忍不住問出了聲:“那......那我表姐肚子裡的孩子......孩子......他......他還......”

說到這兒,晏珄突然間不敢繼續說下去了,因為這個問題對沈彥知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畢竟那是沈彥知和唐鯉的第一個孩子,他們兩個人一路走來經歷了風雨,經歷了挫折和磨難,最終才修成正果,這份感情有多麼的不容易,沒有人比他們更加明白。

如今,沈彥知卻必須要親手殺掉他的孩子,這對他來說簡直比殺了他自己還要難受千百倍!

沈彥知看著晏珄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道:“我沒成功,鯉兒她堅決不同意我的做法,說什麼也要將這個孩子留下來,我不同意,所以......所以才鬧到了今天的局面。

她現在是已經對我失望透頂,連看都不想看我一眼,更不願意與我呆在同一個房間裡。

我知道她在躲我,她怕我再次做出傷害孩子的舉動,實際上,我也怕,我怕我真的做了,鯉兒就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實在是沒轍了!”

晏珄聽了沈彥知的話,心裡不由得一顫,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勸慰沈彥知,他張了張嘴巴,想要開口,但卻又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於是只能是沉默著,不發一言。

過了好一會兒,沈彥知才重新抬起了頭來看向了晏珄,繼續開口道:“晏珄,你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麼做才是對的?我該怎麼做才不會讓鯉兒傷心失望,我該怎麼做才能救下他們?我......我......”

說到最後,沈彥知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最後甚至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彷彿是被困在了什麼地方一般,顯得有些慌亂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