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是從中原來的嗎?”姬友開口了。

“我從另一個世界來,哈哈……”云溪半真半假。

姬友停頓了一下,正色說:“先祖吳王壽夢,曾親自到洛邑朝見剛剛登基的周簡王,那也是吳國第一次出使中原。沿途所見,很多國家遵循著周公的禮樂典章,不禁感嘆吳國因地遠未得教化而顯得粗鄙。到了季子,也就是我的叔祖父,再次出使。他在魯國,聽到了蔚為大觀的周樂。《唐》、《大雅》、《魏》……讓他歎為觀止,感覺盛德之至。如今聽你隨手一曲,也讓我感觸頗深,便能體會到一些先祖們的心情了。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神人暢》,相傳為堯所作,祭神之曲。”

“果然是天人合一。”姬友輕輕點了點頭,又站起來看了看夜色說道:“夜已深了,入寢吧。”

云溪也轉了轉肩頸,說:“走吧,是該睡覺了。”

姬友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剛才還以為她是從中原來,現在看來,這禮數卻也不像。

云溪看了看姬友的眼神,有點無奈地整了整衣服,行禮,說道:“諾。”

跟著姬友走進房間,云溪立刻說道:“殿下是上賓,要住裡屋,我在外間睡就好。”

“這怎麼好,我一來就把原主人趕出去了。看你的床很寬敞,不如我們同睡。”

“同睡?那怎麼行,您可是太子。”云溪連忙拒絕。

“我行軍時常與將士同吃同住,也是習慣的,你不必拘泥。”

“我……”

“太子殿下!”云溪話還沒說出來,文種進來了。“太子殿下,云溪粗鄙,叨擾您了,我這就帶他走。”

“不打擾,”姬友連忙說道:“我與雲先生相言甚歡,還想睡前再向他請教一番,所以邀他一起入寢。”

“太子來越國監國,便是越國最尊貴之人。云溪地位卑微,怕有失禮,臣這就帶他走。”文種說完抬眼看向云溪,眼神透出幾分犀利。

‘是個狠人,我可不能惹文種,溜了溜了。’云溪抬腿就走,剛走一步,就被姬友拉了一把。

文種看到,手也想立刻伸出來,但他只是攥了攥拳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文相,我是來協助您們管理越國的,並不是高高在上的人。今天是我到越國的第一天,云溪沒有官職,也算是平民了。我與平民一起精進樂理,徹夜暢聊,也可表陰我的態度,讓大臣們聽說後能放鬆下來,各司其職,早日恢復越國。”姬友的語氣也不容置喙。

‘嚯,沒一個省油的燈。’云溪看著姬友的背影,想著他那雙看似無辜的大眼睛。

“文相,我就住在外間,和衣而眠,以便殿下隨時召喚。請您放心就是。”云溪走出來打個圓場。

文種眼睛裡掠過一絲失望,低下頭說道:“夜已深了,殿下早些就寢吧。臣告退。”又轉頭對云溪說:“我讓玉兒進來,照應一下你。”

等玉兒走進來,姬友看是個婢女便說道:“那外間留給她,你隨我進來吧。”

云溪聽了倒也沒慌,心想要是露出那些女兒姿態反而奇怪,於是大大方方的進了裡屋。

同床自然是不太好的,她從櫃子裡拿出被子和席子,在地上打起地鋪來。

“同睡又何妨?”姬友問道。

“你的眼睛長得太好看了,在我旁邊我可睡不著。”云溪一本正經說道。

“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姬友從小生活的環境都是持禮莊重,沒有聽過有人這樣說話,一時竟不知回答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