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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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在賣器皿的攤位上看到了一個精緻的小物件,這件小東西和那些大器皿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卻又清新脫俗。
看顏色和質地像是青銅所鑄,單看其中一片,形狀像一片小小的橢圓的樹葉,捏上去很厚實。
這樣的三枚樹葉被褐色的繩子打結相連,拎起繩子的上方,三個銅片便墜在一起叮叮噹噹清脆地響著。云溪把小東西放在耳邊輕輕地搖,聽著響聲,自己也咯咯笑起來。范蠡和文種見狀,連忙趕上前來。
范蠡問道:“怎麼?你是喜歡這個物件?”
云溪一邊把銅片拎到范蠡耳旁一邊笑道:“你聽聽,多好聽,像溪水在叮叮咚咚地跑吶。”文種也站在一旁聽得認真,跟著笑了起來。
這時,守在攤位前的老者說道:“公子喜歡就買了吧!”云溪點點頭,對著老者說:“老人家,這是你做的?”老者搖搖頭說:“不是,是有一個老頭兒來我坊間做的,這銅啊,我也沒有!”
云溪又把銅片收在手掌間,說道:“要了要了。”范蠡拿出錢來遞給老者。
三個人剛轉身要走卻被老者叫住了,只見老者又從攤位下面拿出一個一樣的銅墜說道:“公子給你,這個是一對的。”云溪驚喜地接過來攤在掌間細細端詳,這一件有兩片和之前的一樣,只有一片稍有不同,中間沒有斷紋。
文種向老者問道:“這麼好的一對小物件,可有名字?”老者想了想,說道:“有,好像叫‘地雷鈴’。”
“地雷鈴?哈……”云溪聽了名字剛要哈哈一笑,卻發現對面范蠡神情嚴肅地念叨著:“地雷……地雷……”云溪只好收了笑容,望著范蠡。只見范蠡眼睛一亮,說道:“地雷是復卦啊,云溪。”那期待的眼神好像覺得云溪應該解釋一下這裡面的奧妙。
云溪故作深沉地點頭說:“是啊,復卦啊,原來如此……”說完轉身就走了,心裡暗想道,誰知道是個啥?《易經》六十四卦是吧,我不認識它們,它們也不認識我啊。
范蠡沒和云溪探討成略有些失落,倒是文種饒有興趣地湊上來問道:“是如何解釋?”范蠡意味深長地說道:“地雷復卦,乃重生之意。”
云溪得了這一對兒青銅鈴甚是歡喜,把兩個鈴鐺系在腰間,一走路就帶得它們兩個叮咚叮咚地響。范蠡對云溪笑道:“你這步履輕搖,叮咚作響,哪還像個穩重男子?這鈴還是收了的好。”
云溪得了心愛之物,哪裡肯收,說道:“便是這世上的男子也有千百種,我就是不同於你和文種的一種又怎樣。”說完蹦跳得更加厲害,腰上的鈴鐺也歡快地搖著。
“我便不與你計較,可你竟直呼文先生名諱吶,太無……”范蠡的“禮”字還沒說出來,文種就打斷了他說道:“無妨無妨。”一雙眼睛緊跟著云溪,只是感覺有趣,那些叮咚的響聲也很是美妙悅耳。
後面的一路上,三個人乘著馬車很快就抵達了越國的國都會稽。這春秋的城池自然比不了現代的都市,云溪也早有了心理準備。所以當她走進文種那既不富麗,也不精緻的宅院時,心裡也沒有什麼落差,想著有個單間就不錯了。
文種跪坐在會客廳,示意下人上茶水,范蠡和云溪各坐在邊上。
文種先說道:“舟車勞頓,先休息一下。”又轉頭對范蠡說:“少伯兄,我明天一早就向王進言,講明你已出山。這幾天,你和云溪先暫住我家裡,待王召見封職後自會賞賜宅院,屆時你們再搬過去。”
范蠡輕輕點了點頭,啜了一口茶水,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云溪早已習慣了他想事情時一副淡然的神色,對著文種應聲道:“那有勞文大夫了。”文種笑了笑,示意她喝茶。
接下來的幾天云溪的日子過得很自在,上午出門到街市上看看新奇的小玩意兒,下午就在文種的園子裡擺弄各種花草,閒散得過著尚且安靜的時光。
一天,云溪發現一棵梅花不錯,挖回來正在文種的園子裡奮力地栽著。文種走過來,幫她扶著樹,問道:“你喜歡這個?”
“是啊!這是梅花,我從小跟著爺爺長大,他最喜歡栽梅花樹。你們現在估計還不知道它的好處吧,冬天開花,凌霜傲雪。”云溪一邊剷土一邊答道。
一會兒,種完樹,云溪伸一伸腰說:“大王要召見我范家主了嗎?”文種眼睛往下低了低說:“未曾。”
“哦?還是一個叫石買的在從中作梗?”“石買?”文種睜了眼睛道:“你也知道他?”云溪給樹澆了一些水,說道:“好像知道些。”
“當年你和范蠡來到越國,大王本來對你們很滿意,可是石買說賣弄風騷的女子不講貞潔,自我誇耀計程車人不守信用,你們周遊列國,最後才找到越國,大概不會是什麼真正的賢人,不然為什麼別的國家不用你們呢?後來大王就相信他了。”云溪說完這一段,文種略微有些驚訝,但很快臉上就浮起一層笑意,問道:“然後呢?”
“然後少伯兄就啥話也不多說,開始遊山玩水,到處亂逛。但你不行啊,你就對大王說‘大王啊,曾經那個誰只是個廚子……’”
“伊尹”文種提醒云溪。
“對,伊尹,他只是個廚子,卻幫成湯滅了夏朝。還有個小偷,在晉國毛遂自薦,晉國用他而戰勝了楚國。有才能的人,君主選拔他們的時候不要拘泥於他們從哪裡來,不然,就會失敗啊哈哈!”云溪笑了起來,她的笑聲裡有對自己居然想起這段話的無比讚許之情。
文種不明就裡,以為云溪在欣賞自己,也靦腆得微微笑了一笑。然後他就停住了,說:“這件事我沒告訴少伯兄啊,你是怎麼知道的?”
云溪嘿嘿一笑說:“當然是算出來的,我算的準嗎?”
文種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意思差不多吧,但原話不是這樣說的,不過,真能算得這麼準嗎?”
云溪看著文種一臉認真的蹙著眉,笑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