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一些,云溪也不僅在竹屋附近活動,偶爾跑遠一點,登登高,望望遠,順便打發一下不能玩手機看電視劇的無聊生活。

總是待在一處地方,就會想得越來越多,出來散散心也是好的。看看青山綠水,親近親近自然,心裡少了很多煩躁。

而且云溪發現,自己的身體很是適應山裡的生活。不管是遇到了蛇獸該如何躲避,還是爬樹登山,都不在話下。這讓以往身體是亞健康的云溪欣喜不已,一有時間就喜歡在山裡轉悠轉悠。

這天,云溪逛累了,坐在一塊高高的岩石上望著遠方,想著以後若真是出去了,自己該如何面對外面的一切,又會遇見哪些人,發生哪些事……想著想著,聽著下面細細簌簌的,像是有什麼東西爬了上來,定睛一看竟然是個人,準確地說,是一個男人。

那男人穿著一身布衣,身形消瘦,但看不清楚臉,可能從山下爬上來有點兒累了,嘴裡一直不停地哈赤哈赤。他爬上來就坐在岩石下休息,沒有看到云溪在上面。

云溪好奇地往下望,結果一個不小心,把一塊不大不小的岩石碰了下去。

那個男人看到上面有石頭落下來,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躲到一邊。一抬頭,望見了云溪,他靜靜地向上看著,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云溪也看到了他的樣子,面板白淨,臉型消瘦,一雙眼睛雖不是特別明亮,但神情卻很堅毅。穿戴整齊,文質彬彬,瘦高的身形也使得衣服看上去很飄然,是個儒雅的男子。

“小姑娘,向你問個路。”那男人終於開口說話了,聲音沉穩有力,想不到是從那麼削瘦的身體裡發出的。

呵呵,“小”姑娘?這人長得一本正經,說話卻挺會哄人。云溪心裡有些嘀咕,嘴上回道:“你要去哪兒?不過我對這兒也不是很熟。”

聽到云溪的回答,那男人臉上的表情略微輕鬆了些,問道:“不知有一個住在竹屋的竹老,姑娘可認識?”

云溪聽了沒有說話,她知道這貌似說的就是她師父,不斷閃回的記憶裡的那個白髮老頭。但她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什麼來路,來幹什麼,所以就乾脆不回答。

那男人看云溪沒有回答,以為他沒說清楚,繼續說道:“竹老一直住在深山裡,有兩個徒弟,大徒弟叫‘云溪’,也是有名的占卜之人。”

云溪聽完說道:“你是來卜卦的?”

男人聽完搖搖頭說:“沒有沒有,我來尋人。我接到朋友的信,得知他最近在竹屋居住,特來尋他。”

云溪聽完,繼續問:“那朋友叫什麼名字?”

“范蠡,楚國人,剛來越國不久。”男人答道。

云溪聽完,低頭思索了一下,又仔細看了看那男人,說道:“你可是文種?”

那男人聽完吃了一驚,又快速上下打量著云溪,說道:“姑娘,你這是……”

云溪不接他的茬,把胳膊伸直向左指去,一邊向左看一邊說:“你順著這條路一直走,看到那顆很高的樹了沒?到那裡後向左轉,翻過一個山頭,谷底就是了。”云溪說完就從岩石後面下去,朝相反的方向走了。不等那男人反應過來,她已經消失在密林裡。

雖然不確定那個男人是不是文種,但能看出來也是一個謹慎的人。摸不清他的底細,自己還是早早離開,不然深山密林,危機重重。好在自己在這一帶還是比較熟悉的,除了剛才指的那條路,還有很多路可以回到竹屋。她選了一條比剛才遠的路,一方面自己今天還沒逛夠,另一方面她想讓那個男人比自己早到竹屋,好看清楚他的來意隨機應變。

等云溪到竹屋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遠遠地就看到那個男人已經到達了竹屋,站在湖邊和范蠡有說有笑,雲棋在一旁烤著一隻野雞,火光映著她那張溫和的微笑著的臉龐。

看到這一幕,云溪停下了腳步,她突然開始貪戀起這樣的時光來,溫暖的,安全的,與世無爭的,像天上的雲一樣自由,像山裡的溪一樣歡快。而現在文種來了,是來請范蠡出山的,自己和范蠡結盟就要和他一起出去,山外面的世界讓人好奇,但也讓人害怕,自己何德何能,可以應對外面那春秋爭霸的風雲詭譎。

“師姐!”雲棋看到云溪叫了一聲,她恍惚間回過神來繼續向前走,范蠡看到也轉過身來幾步走到她的面前。火光照著范蠡的臉,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但眼睛裡透著光彩,說道:“云溪,文種來了。”

一句話就說明了一切。

云溪沒有回答,點點頭,臉上微微一笑。

文種此時也走過來,看清云溪的臉後有一些吃驚,但很快又變成了笑臉,拱手笑道:“云溪姑娘果然是名不虛傳。”

云溪還是微微一笑,直接問道:“你們打算何時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