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東宮。

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在溪園內一路小跑,到了書房門口才停下。

冷夜對他行禮,“王孫,有什麼事嗎?”

“冷夜、冷夜,我父親在裡面嗎?我要見他。”孩子奶聲奶氣地說,一臉著急的樣子。

“在,沒關係,你直接進去吧。”

“謝謝冷夜叔叔。”孩子俏皮地行了禮,推門而入。

“父親、父親。”他一路喊著跑向姬友。

姬友抬起頭,笑容滿面地張開雙臂抱住了他,“晨兒怎麼啦?”

姬晨小嘴一癟,委屈巴巴地說:“我剛睡完午覺,想玩一會兒,母親又讓我背《詩經》,要麼就讓我識字,要麼就讓我彈琴。”

他張開自己的小手向姬友展示,“您看我的手,這麼小,根本按不住那個琴絃。”

姬友把孩子的手放在嘴前吹了吹,“父親給你吹吹就不疼啦!”

“您去和母親說說,我還小啊,我堂哥他們……”

“姬晨,”門口響起了云溪的聲音,“又跑你父親這兒來告狀是不是,我說多少次了,不要打擾父親處理公務。”

“我是被逼無奈。”姬晨在父親的懷裡,小聲嘀咕著。

“你詞用得倒是不錯,就是字兒不識幾個,跟我走吧。”云溪過來準備抱他走。

他死死地摟著姬友不鬆手。

姬友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晨兒,去找冷夜叔叔玩兒吧。”

姬晨喜上眉梢,說了句“好哇!”就顛兒顛兒地跑出去了。

“殿下,你這……”云溪著急起來。

姬友拉她過來坐下,輕聲說:“這段時間,你怎麼一直讓晨兒學這學那的,孩子到了五歲以後開蒙也不遲,現在可太小了。”

“這娃得雞,您看上次他背了首詩,父王聽了多開心啊。”

“你是那種為了討父王開心,就逼自己孩子的人嗎?”姬友笑了笑,“說吧,盤算什麼呢?”

云溪嘆了一口氣,“殿下,我預測這越國快要來攻打吳國了,到時候戰亂一起,姬晨那麼小怎麼辦?”

“咱們不是商量過,專門讓折虞保護他。”

“先不說能不能一定保他無虞,我是不想讓他那麼小就看到這些打打殺殺的場面。萬一再看到親人受傷、離世……你看離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我們休戰的這五年,他除了守城,還幫助百姓,分陰是一個正常的好人,有勇有謀,前途不可限量。可一說起復仇,他就可以做出很多沒有底線的事,不再顧忌別人的死活。這都是戰爭帶給他的創傷,他無法平復。”

姬友點了點頭,“你是怎麼想的?”

“我想在開戰前把他送到師傅那裡去寄養。”

“去師傅那裡。”

“對,師傅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了,晨兒跟著他能學到更多東西,也一定會文武雙全。山裡的規矩少,環境好,比宮裡更有樂趣。關鍵是,那裡遠離戰火,平靜安寧,對他的身心發展好。如果我們活著,還可以再去接他。如果我們死了,他暫時也不知道,能再多快樂幾年。”云溪說著,紅了眼眶。

姬友拉住她的手,“你說的也對,如果吳國真亡了,我們再萬一有什麼不測,這樣還能保住血脈。提前託付,也是提前為他選好了老師,不然戰亂一起什麼都來不及,辛苦你了。”

“不辛苦,為了晨兒。越國成功以後,范蠡會走,文種會被殺,如果我們不在,誰會管一個吳國的遺孤呢。所以我思前想後,才打算把他託付給師傅。但師傅年紀大了,為了減輕一點他的負擔,我就要多教他一點東西。”

“這件事,你和師傅說了嗎?”

“嗯,上次我們去探望師傅的時候,我提了一次,他很高興,希望晨兒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