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中摸出一方褶皺不堪的玉帛,遞給公子卬:“此宋公親筆,太傅一閱便知。”

公子卬開啟帛書。

“孤弟親啟:

曏者,六族構亂於內,幸而忠貞之士奮效其命,孤一人方能驅之國門外,逐之倉皇顧。”

大意是:老弟,之前公族搞政變,還好有兩師、貳廣的部隊,我把他們趕出了國都的城門,攆著他們就快斬盡殺絕了。

“惜哉,百里之堤潰蟻穴,百里之行絆九十,不意山戎媾賊,猝然強襲,側翼旗靡,無奈退守亳邑。”

可惜,功敗垂成,我沒有料到,山戎與叛黨暗通款曲,山戎突然出現,騎兵襲擊我軍側翼,軍隊陡然遭到重創,陷入混亂,敗北已然必不可免,我不得不逃回亳城堅守。

“亳,宗廟之所在,民附糧積,比及樂蕩之兵,魚貫而入,戰守鹹有遊刃之力。然則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孔叔、鍾離,流離道路;樂豫其人,口若滔滔,胸無一策;意諸志慮良實,不知兵事。僅存之兵在亳,雖眾而弗能輕涉其險。”

亳城是歷代宋公靈牌、墳墓所在的地方,囤積著大量的糧草,民心也忠於國家,等到樂豫和蕩意諸的部隊開進城內,我們的兵力不僅足以守城,還能和敵人野戰。

可是我有兵,但沒有指揮官,公孫孔叔和公孫鍾離都在之前的敗績中失散了,大司馬樂豫,開嘴炮挺能說的,真到退兵拒敵就沒什麼本事了,蕩意諸是個忠誠耿介的人,但是從來沒有帶過兵。

宋國最後的兵力都聚集在這裡了,我軍隊雖然多,但不敢把部隊交給他們去冒險,我對他們都不放心。

“家貧念孝子,國難思良將。悉子瞻既平狄亂,去衛如晉,不勝歡喜。

興隆傾頹,在此一戰。舉國賢愚,曉暢軍事者莫過於卿,催狂嵐,挽將傾者,舍卿其誰?

伏願召卿輒返,寄以行陣,託效披甲,俾墜其師而全國家。孤之念卿,不啻思婦知徵人,盈盈秋水望穿,淡淡春山蹙損。故千里拜書以聞。”

我聽到你已經平定長狄、離開衛國造訪晉國的訊息,高興極了。國家的興衰成敗,全看這一仗能否攘外安內了。我縱觀全國的人才,善於行軍打仗的人,也就數你最強了。在危難中拯救國家的事情,除了你,我不作第二人想。

只希望你能早點回來,把軍隊委託給你指揮,打敗敵人,保護國家,我想你想得,好似獨守在家的女人思念在外征戰的丈夫,業已望穿秋水,所以不遠千里,寄書給你求救。

“砰!”公子卬重重地一把推開房間的木門,也不管發出多大的響聲,徑直小跑到趙家僕役的身前,匆匆把帛書塞入衣袖,邊塞邊道:“結婚!明天太遲,我今天就結婚。”

僕役不禁為公子卬的前後轉變愕然,隨即道:“公子應允婚事,小的不勝歡喜。只是‘請期’當日就‘親迎’,怕是沒有這個體例。”

公子卬斥道:“爾不過區區僕役,主家婚娶,焉能由你一言而決。我要去尋趙大夫,面陳今日婚禮之事。”

趙家僕役連忙阻止:“六禮不全,在此之前,若非‘親迎’,新郎不能貿貿然進入女家。”

管理主動請纓:“太傅,我去和趙大夫談這事。”

公子卬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