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長丘之戰,若是長狄的輕騎兵仿製了馬鐙,他們的馬跑得快,加上運用馬鐙解放雙手,如此一來,可以邊騎馬邊張弓,足以在十步之內精準破甲,而我們的騎矛僅僅一尺半的長度,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如果這樣,我們還能輕易擊敗他們嗎?”有一天,蕩虺突發奇想,詢問公子卬。

“長狄不是已經被我們剿滅了嗎?再談及這個有什麼意義?”一邊的田單反駁道。

“盤據在宋國境內的騎馬民族,除了已經剿滅的長狄,還有善於漁獵的山戎,虺隱隱覺得,我們總有一日將與之交手。他們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無論馬術還是騎射,均嫻熟於我們,屆時將為之奈何?”

這個問題詰住了公子卬。

遊牧民族和漁獵民族天然就點滿了騎射技能,農耕民族在這個領域確實屢屢吃虧。公子卬搜腸刮肚,歐洲也是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他們是如何抵禦來自東方的騎馬民族的呢?

法蘭西的拿破崙給出的答案是手持手槍、卡賓槍的龍騎兵、獵騎兵和驃騎兵,而神聖羅馬帝國給出的答卷則是弩騎兵。

雖然在歷史上曇花一現,但是日耳曼人發明了可以和馬鐙搭配使用的拉環,專門輔助在馬上拉開蹶張弩。

如果說弓是最契合遊牧民族的武器,弩則是農耕文明與之抗衡的仰仗。玩弓的,需要長期的訓練指法、姿勢,以形成不可磨滅的肌肉記憶,沒有經年的訓練很難上手。這對整天靠耕地吃飯的宋人來說,太難了。

莫說射箭難,提供訓練的箭矢也難啊。生產最普通的木箭桿,需要把一節木頭順著纖維的紋理削,在沒有機床,沒有鐵器的現在,只能用硬度較低的銅刀去削。此外還要烤火、校直、塗漆,確保箭矢的直度和耐久;箭矢的長度、重量、硬度也需要層層篩選,以確保同一性,省的打仗時候因為箭矢物理引數參差不齊,導致射不準被對面衝過來的敵人砍死。

南宋初年,將領張俊曾在文獻中披露,一支弓用箭矢的價格在七十四文錢,這相當於底層勞動人民兩三天工作的報酬。箭矢的昂貴導致軍隊都不敢如電視劇裡一樣隨隨便便進行覆蓋性飽和射擊,漢武帝在浚稽山之戰中一天打完五十萬支箭,惜字如金的《漢書》特地記了一筆,點名武帝的敗家。

要知道1359年英國處於英法百年戰爭期間,全年火力全開生產箭支,才給長弓手提供了85萬支箭。

“我們不可能和蠻夷比弓。”公子卬無奈地向蕩虺承認。他穿越到這具身體裡面,雖然繼承了公子卬強健的軀體,但射術和記憶是沒辦法繼承的——畢竟硬體不動,軟體更新了。

春秋時代,一乘三十人的兵力,實際上承擔射箭的也只有一個車左而已。培養一個射手成本極高,公子卬自問從穿越以來天天訓練,也很難在短時間內達到陣戰的水平。

弓箭的射擊需要訓練指法、姿勢,確保每一次的射擊都能把弦拉到下巴底下的同一個位置,放箭的時候採用相同的姿勢。形成肌肉的記憶不僅需要時間,還要大把的錢財。

況且反曲弓在拉滿的情況下也是最費力的,在這種載荷下瞄準,對射手的考驗非同小可。

“我們可以用弩。”

……

此刻,公子卬預壓扳機,減緩呼吸,慢慢把瞄準線接近靶心。

弩本就是在弓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延時發射武器。碩大的弩弓安裝在弩臂的前端,而用於擊發的弩機設在弩臂的後端。此刻,弩弦業已緊緊地扣在牙上。

弓的訓練很難,但弩相比於弓,卻可以速成。弩機的瞄準可沒有肌肉因為極限發力而負擔慎重,扣動扳機發射的模式也消除了因為松絃動作帶來的擾動。

琴氏發明的弩機,用望山來瞄準,而公子卬則在蹶張弩的基礎上,作出了進一步改動,大大降低了瞄準的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