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卬一頓無語,心道:“這傻X吃槍藥了?我怎麼得罪他了,說的話盡是針鋒相對?搞得好像是我殺了他老子,搶了他老婆一樣的。”

趙盾被韓厥這麼一說,也期待著公子卬展示射箭的技藝,畢竟先秦尚武,天子、國君、大夫若是射術上稀鬆平常,那是很丟人的。

趙盾直勾勾地看著公子卬,彷彿是戀人般的鼓勵。

“我是來給壽星祝壽的,拉好感的,什麼時候拉到了仇恨啊?”公子卬心中吐槽。

“鄭伯有言於宋公,宋公會採納嗎?不會。鄭宋世仇,宋公會懷疑鄭人的居心。善,此說客之立場也;不識字之野人,有軍政之言於宋公,宋公會採納嗎?不會,宋公會質疑野人的能力,進而質疑謀略的可靠性。善,此說客之能力也。”公子卬腦瓜子裡突然蹦出不久前善兒說與自己的諄諄教誨。

“是了,我遠道而來,是為說客,此前趙盾不採納我歸還衛地的建議,是因為不清楚我的立場,不認可我的能力。”公子卬恍如醍醐灌頂:“善兒姑娘讓我來送禮祝壽,不就是抓住機會,展現自己的能力,和趙盾拉近關係的嗎?能力,立場的問題,不就在今天解決嗎?”

“射箭是學校裡的課程啊,相當於趙盾這個天使投資人在看自己的學歷如何?酒後賓射,那和一起去KTV找樂子差不多的性質,畢竟娛樂拉近主客關係對吧?哎喲,我怎麼這麼笨,這都沒反應過來。

韓厥敵視我,估計他手頭也有專案,這是競爭對手啊。射,必須射,射死他丫的。”

公子卬推開趙家僕人給他遞來的角弓,對趙盾一欠身,韓厥以為後者認慫了,喜上眉梢。

卻不料公子卬道:“我射箭不用他人之弓的,多謝中軍將好意。”他回身和僕人吩咐了兩句,很快,僕人就按照田雙的指引,去馬車上取射箭的傢伙。

公子卬和韓厥在箭靶五十步開外相對行禮:“賢之兄為長,當請為先。”

後者毫不客氣:“恭敬不如從命。”

“射者,男子之事也”,對於貴族來說,射箭不單單是格殺的技術,還是藝術和修養的體現。

既然是藝術,射箭就免不了吟詩、唱詩。

臾駢和韓厥關係不錯,韓厥轉向他行了一個空手禮:“請臾大夫為我誦《採蘋》之詩。”後者欣然答應,用低沉的男音唱了起來。

“於以採蘋?南澗之濱。於以採藻?於彼行潦。於以盛之?維筐及筥。於以湘之?維錡及釜。於以奠之?宗室牖下。誰其屍之?有齊季女。”

這首詩字面上是講述漂亮美眉採蘋果、採水藻、祭典祖宗的故事,內裡卻是讚揚士大夫遵守周禮的情操。

周禮:射禮,天子以《騶虞》為節,諸侯以《狸首》,卿大夫以《採蘋》,士以《採繁》。韓厥是卿大夫韓簡的孫子,按照這首歌的節拍射箭也不算逾矩。

他走到五十步的位置,收緊核心力量,含胸壓肋,邁開兩腳,與肩同寬,斜方肌發力,肩胛骨下拉,抬肘拉弓,右手結實地靠在下巴。

祖傳的玉製扳指套在拇指上甚是眨眼,韓厥在扳指的輔助下,拇指勾弦,用食指和中指壓住拇指。標準的蒙古式拉弦法,箭桿在弓弣右側。

“嘣!嘣!嘣!嘣!嘣!”韓厥循拍而射,五射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