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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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戰壕的構建者,公孫元能夠想到的戰術,公子卬早就瞭然在胸。
即使沒有箭塔上的旗語提點,公子卬也看到了矛頭直指側翼的公孫元。
“我們八個人都沒法把一輛戰車抬過戈蘭壕,他們居然想一口氣馱過二三十乘。”公子卬馬鞭指向汗如雨下的公孫元,揶揄道。
“這幫傢伙長得醜,倒是想得美!”
“簡直是茅坑上打松脂——找屎!”身後的武弁也搭腔捧哏,騎兵們頓時鬨笑一堂。
“要不要等等?等他們玩夠了,沒力氣再收拾他們?”又是一陣嘻嘻哈哈。
“打一群鵪鶉還要像曹劌一樣使計謀嗎?趕緊弄死,再看看正面團戰還有沒有撿人頭的機會。”武弁撇撇嘴,公子卬沒事會和士卒們談天說地,除了列國的知名戰役,他常常把後世玩遊戲的術語脫口而出,什麼打團、搶人頭、偷家,張口就來,耳濡目染之下,騎士們多多少少也說順了嘴。
“列隊!小跑!”嬉皮笑臉的部下在命令下達後,瞬間一臉凝重,排成縱隊,以二十四碼的標準速度繞到公孫元的左後方。
“敵襲!”陡然出現的騎兵讓留守警戒的五乘車兵心臟一凜,他們的眼球中,一名青銅鎧甲的騎士,漸漸被放大,腋下的長槍打磨得光滑鑑人,陽光照耀下,反射著攝人的鋒芒。作為出擊的主帥,公子卬披上了苦哈哈的武氏少有的青銅甲,其他騎手就只剩下布甲的待遇了。
“放箭!”公子卬把車兵的左後方稱之為反擊盲點,從這個角度進攻,戈手的視野和揮舞路線都被射手阻礙。來騎進入射程後,車左的射手條件反射地釋放弓弦,五支箭矢破空而出,以六十米每秒的速度直奔公子卬的胸膛——軀幹是弓手們命中率最高的地方。
看清來矢的軌跡,公子卬也不揮矛打落箭矢。他身上所具的青銅甲,沒有五米的距離休想破甲;若是敵方有射馬企圖,他才會出手打落。
公子卬不閃不避,一聲悶響,極限射程射出的箭頭扎不進甲冑,被彈開後,箭頭扭曲了形狀,被奔馬捲起的風吹落。
“中!”從弓手發矢到被一矛扎穿喉嚨不過兩秒的光陰,公子卬側向絕塵而去,射手右手邊的戈手還沒來得及調整戰術動作,下一幀,馬蹄聲緊隨而至,武弁的矛頭把這個呆若木雞的笨傢伙刺了個對穿。
“雙殺!”公子卬背後傳來了一陣興奮的口哨,原來武馳尋覓了刁鑽的角度,一矛同時捅入一乘的車左、車右的軀幹。
“打得漂亮!”十個敵手的性命在一陣風的時間被帶走,排在縱隊後面的騎士連肉都沒得吃,但依然為前面的隊友而欣喜,興奮地大呼小叫。
“檢查武器。”一輪對沖後,公子卬下令道。騎兵的長矛在進攻中常常來不及從人體拔出來,或者是扎進骨骼而變形報廢。隊尾的兩輛兵車上就載著備用的騎兵長矛,新的裝備從縱隊的後方被逐次遞給手裡需要傢伙的戰友。
“列隊!慢步!”馬蹄聲再一次被催動,上一次是靜止的戰車,這一次是毫無招架之力的人形標靶,這些車兵不在車上,半個身子陷入戰壕中,手裡還扛著過戰壕的沉重兵車,動彈不得。
騎士們如同散步般來到他們近前,送去封喉一擊,公孫元瞪大了圓目,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活像是離了水的螃蟹,被漁民戲弄於股掌之間。
……
“鐺!鐺!鐺!”正面戰場上,宋公急切地下令鳴金。
起初公子成覆滅的時候,居中坐鎮的他因為申驅阻擋視線,並沒有看清。
公孫元和他手下的步隊被屠戮一空的慘狀,宋公看得真切。
“不能這麼打,繞行!繞行!”管理也心如火燎,現在他們不得不承認武氏是一塊啃不動的硬骨頭。但是大軍總歸是要打都城的,既然打不過武氏,繞開就是了,區區九百人,難不成有膽子出城對壘嗎?
軍隊的東邊是丹水,南邊是宋都,宋公在管理的諫言下,大軍繞過武營的一箭之地向西南方向進發。
萎頭耷腦的敵軍灰溜溜地從營地的一側溜走,武營中爆發出歡呼雀躍的呼聲。
“就這點微末伎倆嗎?你爺爺還沒使勁,你怎麼就慫了呢?”
“天殺的弒君逆賊,你以為多帶點沒卵的孬種就想霸佔宋國嗎?”
營裡汙穢的笑罵聲不絕入耳,幾個膽子大的還跑出營門,撩起蔽膝,對著屍體滋滋地撒尿。
“準備野戰!”一幫孫猴子上躥下跳,武功眼皮子跳了跳。鞭子抽了幾個刺頭後,武氏的軍隊也開出了營門,慢吞吞地跟在敵軍的大殿(後防軍)尾梢。
“宋公,武氏不知死活,出營尾隨。”新的軍情讓宋公勃然變色:“當真是不知死活,傳令,前隊變後隊,全軍打垮他們!”
武軍的行進速度堪稱龜速,此刻與敵軍頗有一段距離,公孫友的後防軍轉向後,尚需要行一段回頭路,才是衝鋒的最佳距離。
“擺車陣!”趁著公孫友回師的當口,武功讓軍隊做出調整。
出營的陣列最前端是推著無馬戰車的步卒,次之的是具甲的標槍手,然後才是弓手和矛手。武功軍令一下達,步卒們紛紛把兵車旋轉九十度,車廂一側的青銅防具正好面對著來犯的敵人。
“固定好車陣。”圍繞著戰車,士兵們打上木樁,作業完成後,標槍手得以伏在車陣之後,堆上備用的標槍。武軍的左右兩頭都擺上長矛陣,掩護側翼。
公子卬的機動部隊在遠處徘徊,鷹隼般的目光直勾勾地注視著宋公將旗的動向。
“圍三闕一,痛剿這群反逆!”宋公把左翼右翼散開,大殿擺在正前方,自己則作為預備隊擺在最南邊。
“出擊!”公孫友率先壓上,兩翼的穆、襄族兵士氣很是低迷,晃晃悠悠地在戰場上開小差。
“五十乘的公子成尚且被殺得片甲不留,我們這點族人,哪裡夠殺的?”穆氏的族長心裡搖擺不定,宋公的軍隊糧草被斷,如今銳氣盡喪,他捨不得把自己的家奴、子侄送入公子卬和武功這兩個殺神的鋒刃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