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公孫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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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後,公子江營寨。
假扮公子江的管理佯裝醉醺醺地搭在宋公的肩膀上,在衛士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入主公子江的營盤。
公孫鍾離,把手營門的衛士,見穿著錦袍,一身酒氣的“公子江”行了個禮就放行了,宋公身後的一行甲士也大搖大擺地穿過營門。
“立刻搜尋書信、可疑文字!”進入公子江專屬的大帳後,公子江的僕人來不及反抗就被縊死,兩個甲士出去把手營門,剩餘的人手都用來翻箱倒櫃。
不一會兒,公子江和各大家族的盟誓就被一一呈現在宋公的眼前。
“樂氏、老氏、華氏、蕩氏、皇甫氏、武氏……”宋公越看,眼裡的殺機越是陰冷。
“這是他們的謀反計劃。”又是一封書簡被遞上來。
“今晚反賊要採取行動,耏氏已經私下竊取都城城門。”看到公子江陣營這裡的謀劃細節,宋公急道,“還等什麼?趕快將他們一網打盡!”
“大事將成,切忌急躁。夜間拔營與自尋死路無異。”管理勸道。他指出,士兵夜盲,如果晚上黑燈瞎火地進行混戰,敵我不分,雙方百分之百會變成亂殺一氣,等到天亮,就沒幾個人好活著了。
“這是兩敗俱傷。”管理總結道,他們兵力有優勢,足足四百四十乘,只要在叛軍折返都城之前,消滅他們,那城裡地耏氏不過是案板上的魚肉罷了。
言辭間,營門外通報,有使者來訪。
“使者?多半是反逆的信使。”管理篤定地說道,他勸宋公帶幾個衛士離開,自告奮勇,要誑殺使者。
遙望宋公駕車遠遁,老氏的使者才膽戰心驚地進入公子江的營帳。剛才公孫鍾離拉住他,告訴他宋公正在帳內,他肝膽俱裂,生怕被當場撞見,躲得遠遠的。
直到確信宋公帶著甲士折返後,他才跑到公子江營帳外求見。
見到背過身去的“公子江”,使者陳述利害,希望“公子江”能認清夜間拔營的險惡之處,表示老氏最早次日天矇矇亮才會舉事,願“公子江”首肯。
語罷,使者等待著“公子江”轉身給個答覆,千等萬等,等來的卻是身後襲來的繩索。咽喉之中,來不及發出絲毫聲響,就被勒斷了脖子。
“把他衣服扒下來,待會咱們換上使者的衣服,趁著反賊的大營沒有修好,人員進進出出,混亂不堪的時候溜出去。”管理想好了脫身之計,忽爾營外又有傳報:“華氏的使者來報。”
……
前前後後來了四波使者,幹完溼活後,管理和一眾甲士更換服飾從正門而出,見了公孫鍾離,還不忘揶揄一番。
“怎麼感覺人數不對啊?”公孫鍾離是個臉盲,但是進來四個使者,出去的甲士卻有五人。隨後他就釋然了:“今天實在太累了,老眼昏花,六大家族參與舉義,即使有五個使者也不稀奇啊。”
……
公孫孔叔大汗淋漓,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土木作業。因為沒有封地,公子江可沒有野人供他驅使,因此安營紮寨的功夫,全讓衛士們幹了。
公孫孔叔加冠禮後,便宜老爹就打發他自個出去謀生。孔叔找工作還是很利索的,三下五除以二,就到當時還是太子的公子江這裡報道了,成為一名光榮的家大夫。聰明、勇武、嫡長子的身份,當時的太子江還是炙手可熱的賢太子,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
前腳兒子剛找到一份有前途的事業,後腳他爹就生了一場大病,估計是痢疾。沒想到這個不幸的訊息驚動了太子江,他親自前往公孫孔叔的家中,關懷慰問,親奉湯藥,不避諱時不時冒出來的嘔吐汙穢。
見到這一幕,公孫孔叔感動地一塌糊塗,賭咒發誓要一生一世,犬馬相隨,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公子江的政治表演博取了手下的忠心耿耿。
父親臨死前,公孫孔叔被喊道病榻前:“我是桓公的兒子,身為公子,我最大的願望就是為國家立下大功,贏得一塊封地,然後開枝散葉,開創自己的家族,擁有自己的氏。”
他咳嗽了兩句,掙扎著說道:“但是機會稍縱即逝,討伐秦國的好差事,我沒有搶到,這可是行走的封地啊。結果被我的庶出的哥哥,公子成給搶了,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父親臨死腦子裡只有沒有封地的遺憾,纓冠之家沒有封地,就沒資格重開一支、一氏。他的幾個哥哥公子盻(字向父)開創向氏,公子目夷(字子魚)建立魚氏,公子盪開啟蕩氏的族名,公子鱗有鱗氏。
“你現在是太子的家臣。太子賢德,將來一定能繼承大統,你要好好把握機會,給家族上個氏。”公孫孔叔承諾一定會好好實現父親的遺願,老父親才安詳地合上眼。
……
公孫孔叔回到軍營時,與喬裝的管理擦肩而過。
“那些是什麼人?”公孫孔叔心懷警惕地詢問把守營門的公孫鍾離。
“哦,是六大家族派來的使者。”公孫鍾離撇撇嘴,毫不在意。
“公子江在哪?”公孫孔叔又問,他心裡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作為公子江的家大夫,此前通訊的使者他都識得面孔,公孫孔叔心細如髮,凡是有一面之緣的人他都努力記住他們的五官,每天晚上睡前都在腦海中複習一遍。
而剛才出去的使者,都是生面孔,即使換人,也不可能五個家族的信使都換人吧?天下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公孫孔叔打算把他的猜測和發現告訴公子江,每臨大事扣細節。越是關鍵的時候,越是馬虎不得。
他熟門熟路找到主君的大帳,帳外無人值守,帳內無聲的死寂。通報一陣,不見回應,公孫孔叔不顧禮節,強行掀開大帳的麻布。
“嘶!”帳內的景象讓公孫鍾離長吸一口涼氣,竹簡、玉帛散落得隨地都是,七八個嚥氣的屍體歪歪斜斜地倒在黃土上,公孫孔叔稍一思索,就知道發生了什麼。